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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不明白,不喜欢,但是 (第5/5页)
他当然累,这累是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的,两年来他要求自己必须无懈可击,原因很简单:倘若连他也撑不住了,那他等着的那个人呢?累是必定的,是等待幸福结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反而觉得很值,七百多天里的每一个日夜,想到一永的每一瞬都是幸福相随着痛苦袭来,他想,是不是阿一要等到他满意了才肯醒来呢?这问题没有答案,遥遥无期,医生也说能不能醒得来要看病患本人意识,多么主观的、不通情理的现实。疲惫没有压倒他,反而这一轻轻抛出重重落下的问句将他难住了。 他突然非常地、非常地想靠在他身上像两年前那样不顾一切地大哭一场,他想说,我当然累,蒲一永你完全不知道,我在那边天天点头哈腰给带教老师跑上跑下,回头要对病患笑哈哈,下了班还有没完没了的同学会同事会……我看到爸爸工作忙会觉得好累,我看到宝生阿姨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还要对着我笑着说没事的时候我也觉得好累,尤其看到你当时安安静静地躺着还一动也不动的情形更觉得累到要翻过去……但是好在你回来了,所以我没事的。 “我没事啊。”光砚说。 “你有事!我不喜欢这样。”一永搂了搂光砚:“我不喜欢这种全世界只有我还站在原地的感觉。你看哦,陈楮英都调去刑侦队了,曹叔叔的生意也做起来了,甚至连我妈,你之前知道我妈她什么样对吧?她都升职当什么形象总监了,剪一颗头可以跟店长四六分哦,你也去做实习医生了,马上就要当正式的了,超厉害的!可是我还是一个找不到工作的觉得自己只有十七岁但是其实已经二十一岁了的米虫。” “曹光砚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哪怕是稍微拉我一把呢?” “能啊,我能。”他哽咽了。 “所以说。”一永抱住他,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我也会帮你的,不要再忍了,好吗?” 光砚嗯了声,眼眶里好酸,湿漉漉的,他想就算此刻哭出来也不算丢脸了。一永拍着他的背,两个人抱着摇来晃去,有这么一会儿,情绪也都止住了,一永才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 “那种声音也可以不用忍,我喜欢听。” “蒲一永你有病啊!” 楼下立即传来宝生一声喊:“蒲一永你混蛋!不要一好了就找光砚麻烦行不行!” 两人吓得呼吸一窒,互相捂了嘴学蚂蚁讲话,小小声地你一嘴我一嘴: “就说了我们去开房……” “房钱从哪来嘛!” “我不想被外面听见啊!” …… 垃圾桶里躺着两个用过的避孕套,开着窗透气,更吵了,两人闹中取静,各自做自己的事,光砚从床头翻了本小册子出来,一永继续看他那漫画,没带着点欲求不满的心情看,有种挑战一周顿顿吃满汉全席的感觉,腻住了。他想就只是稍微打扰,那么一会会,向光砚搭话:“你在看什么?” “手术记录。”光砚将脑袋往他肩膀上挪了挪,一点点带着气音的音量,微微的哑。 一永应了声好,本不想再多干扰他,凑过去看了眼:“完全看不懂。” “要我给你讲讲吗?” “那估计在你讲第一句的时候我就会马上睡着。” “那睡吧。”光砚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他好像由此听见某处忽地发出咔哒一声,像是齿轮的东西们逐一咬合、缓缓运转,已停滞了的时间仿佛在此时才开始真正从某种桎梏中解放出来,他的十七岁非常平稳且愉快地重新开始了—— 一永想着,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而且没有忘了要抱着光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