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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糖纸鹤 (第2/3页)
十五岁的高启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卖掉的这一天。距离他父母的死亡已经过了两年,那500块的抚恤金实在是养不活三个孩子,高启强从十三岁就开始到处给人干杂活当帮工,勉强挣来一口吃的,可如今高启盛已经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他必须想办法挣出这笔学费。高启盛也懂事,看着他哥不怎么壮实的身躯被生活一点点压弯,就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要上学了,谁知道从来不对他说重话的高启强那天破天荒地扇了他两巴掌,一双眼睛气得发红,跟他说:“高启盛,你一定要去读书,读书才能有出息。” 高启强的两巴掌打得不轻,高启盛眼前都有点发花,半晌没说话。5岁的高启兰像颗小炮弹一样从楼下冲上来,两只小手上拿了三个踩扁的啤酒罐,她还看不懂大哥二哥之间的紧张气氛,只顾着把易拉罐递到她二哥眼前,高高兴兴地说:“二哥你看,小兰也能挣钱了,等攒够一百个罐子,你就有钱去读书啦!” 从那天起,高启盛再也没说过自己不去读书的话,而高启强也更加拼命地去旧厂街找活做。没过几天,一个外地口音的中年人找到他,说是有个老板知道他缺钱,看他年纪小干活又利索,就决定帮个忙给他介绍份工作。高启强不是没怀疑过里面有问题,但9月份小学就要开学了,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 噩梦从他上了那辆面包车开始,他跟七八个孩子一起被关进了小黑屋,人贩子说这是“驯养猪仔”的第一步,先把“猪仔”磨得没脾气了,又累又饿,到时候才好管教。孩子们不是没有反抗过,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哭着抱成一团,试图从同伴身上得到点安全感。高启强跟屋里的人聊了一圈,这才知道这屋里的都是无父无母或者单亲家庭的孩子,就算被卖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小孩子哭累了就忍不住发困,而屋里几个年纪大点的女孩子却仍哭得停不下来,其中一个没哭的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叫阿雪,是被人贩子强行拖上车拐来的,已经在这关了两天了。她面如死灰,眼睛里也没有了光,她说自己未来无非就是被卖给结不了婚的老光棍,好一点的就是卖给人当童养媳,还能拖个几年。高启强看着她这样心里也觉得难受,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弟妹,他无法想象自己突然失踪之后他俩该怎么办,又怕人贩子也会盯上他俩。 被关的第三天,人贩子把屋里的人拉出来看状态,还反抗的就关回去,其他的就给喂口饭吃,让人不至于饿死。阿雪跪在地上说自己不跑了,人贩子抽了她几鞭子,见她疼得狠了也不叫出声,腿也没动一下,这才满意地把人叫起来。高启强想得简单,觉得人贩子这管得严逃不掉,被卖掉之后就没那么多人看着了,他肯定能找到机会逃出去,于是就故作乖顺,咬着牙挨了几鞭子。人贩子对“猪仔”就没“猪花”那么收着力气了,两鞭子下来就见了血,见高启强像是真的服从了,这才收了鞭子。 下一步就是“刷洗猪仔”,关了这么多天,再漂亮的人都得变得蓬头垢面臭气熏天。洗澡的地方没有热水也没有隔间,他们像是真的猪仔一样赤条条地站在屋里,被人贩子用硬毛的长刷子洗刷一遍。女孩子通常在这时候会被人贩子轻薄一遍,为了卖个高价,他们倒不会真的插进去,但其他的玩法也不少,总能找到乐子。 这些人贩子对男的不感兴趣,对着高启强随便冲洗了一下就算完事。高启强松了口气,他下半身的女性生殖器官没那么明显,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这是个双性人。他冷得直发抖,哆哆嗦嗦地快速套上衣服,这才有了点安全感。 接下来的几天高启强表现出了异常的温顺,人贩子看出了他那点小把戏,但他们卖掉的“猪仔”没一个能逃掉的,也就没放在心上。正好快到半年一次的出货期,他们就开着贴黑色玻璃膜的面包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山间小路往山里开,第一站就到了莽村。“猪仔”“猪花”们穿得破破烂烂,脸却被擦得干净,手脚都锁着链子,被一连串地拉下车站好,任由村民挑选。 高启强站在第五个,看着瘦弱又不能干活,一个戴着帽子的村干部样的中年人走过来捏着他的脸看了看,又摇头说脸倒是不错,但可惜不是女的,买回家也没用。排在第一个的阿雪已经被人挑了去,高启强看着她一脸麻木地把手上的链子交给那两个干瘦的白发老汉,心底只觉得悲哀。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启强的心里有些急了,他猜这村子必然是离京海市区最近的,不然不会第一个就来这,如果不能留在这,下一个村子就不知道还要多远了。他的嘴唇咬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