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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影 (第2/3页)
r> “夜里穿针对眼睛不好,你总也不听劝,说多了还要恼,话也不愿同我讲半句;白天在朝上,御史台的老货也专挑我一个骂,不就去南海郡搜罗几颗破珠子,非说我‘刳脂剔膏,荒yin无道’,你听听这都什么话……” “不是这个!” 祁进心下惊惶,睡意乍时消退大半。双手颤抖着抚上肚腹,摸到异常隆起的弧度,他终于明白身上臃肿迟钝的缘由,“你说……谁有孕?” “连这样重要的事都忘了?” 姬别情幽深的眼底闪了闪,喟叹一声,“就因我娶了怀宁公主,与她行交拜之礼,你先前怄了许久,甚至不让我来看你和孩子——小呆子,天家颜面如何撂得,那都是演戏给外人看,你与我有夫妻之实,还不晓得我心里装着谁?公主同我素昧平生,我从来无意于她,除了新婚夜都是宿在你房中……”他伸手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发顶,温声细语,“再者,若非圣上为怀宁公主择婿,相中了我,我又如何能以此为条件,说服他允准我讨你作妾?” “你说我……你……这、这太荒唐了!” 祁进满面慌乱地盯住他,双目一瞬不瞬,直直望进他眼里,“姬别情,你当初来华山招惹我,同我说那些混话,后来就不该再答应皇帝赐婚;如今既已迎娶了公主,为什么又……又对我不起,要我做妾?” “妻妾之名不过是由头,怀宁公主有的,我一样不少你。世间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态,我纵是十个八个夫人,心上爱慕的始终只你一个。” 祁进听罢,心内气苦,登时扬手就要打他。可惜手上已无半点气力,挥掌也只是轻轻落到姬别情面颊。 “就连你也,这般辱我……真把我当你那些女人!” “事到如今还说傻话。”姬别情一把拢住他手,密密地亲他掌心,做小伏低地哄,“小殿下,你有气只管骂我打我,可见过我一次还手?有哪个女人能如此纵着?” 祁进直愣愣地看了他半晌,还是没能想明白,一个晚上还没过去,自己怎么就辗转换了三个地方,遇到的姬别情一个比一个混账;疑心是做梦,而这种伤心失望的情绪又无比真实,他吸吸鼻子,眸子便开始闪闪烁烁,水光一片,像浮起一层晶莹的琉璃似的东西。 “是了,是我不识抬举;有我在长安,台首怎么安安心心迎娶公主,出将入相……”他在袖子上胡乱抹了把眼睛,珠串往姬别情手中一塞,手肘支着床面就要起身,“你松手,我这就走!” 姬别情见他神情萧索,甚为担心,立刻起身去拉他。 “你这样子,能去哪儿?” “回华山去。母亲不能一个人待太久,我得去照顾她……” 似是听见什么荒诞不经的妄语,姬别情紧紧攥住他手腕,径自开口:“殿下,你睡糊涂了?长公主归葬当日,圣上谕令你禁足,是我偷偷带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在外面吹了风,回来高热不退,灌了三天药才见好转,如今虽醒转数日,郁滞之症却愈发严重,已憔悴成这副模样……” 真情实感地剖白一番,说得有鼻子有眼,而祁进无论如何无法相信,反倒恼了:“几个时辰前我才给母亲喂了安神汤,她好端端地在华山睡着,怎会过世了?我下山散心遇上你,突然就被带到长安,突然又怀孕……”他试图挣开男人铁钳也似的手,又掰又扯,就差上嘴去咬,“我从未病过,倒是你,一晚上净说些唇不对嘴的疯话!” 姬别情忍了忍,终是有些耐不住性子:“当日你亲手为长公主收殓仪容,亲眼见她落葬于京郊皇陵,难道有假不成!小殿下,我知你失去亲人,心里哀痛,但逝者已矣,你又何苦为难自己?马上就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就算不顾及自己,多少须顾着些孩子,撒娇使性也有个度……” “你当我什么人!” 不知从哪儿涌出的气力,祁进近乎激烈地挣扎起来,猛地甩开他手。姬别情一时没防住他,反被推得往后一仰。 “祁进!” 被点名的人连滚带爬地往外翻,头也不回,手脚并用爬到床边。姬别情飞快地伸手去抓,却是迟了一步——跪在床沿的身影前后晃了晃,竟一头栽下地去。 床前放了只四方竹滚凳,祁进跌仆在踏板上,正被凳角重重磕中侧腹,痛嘶一声。他单手按住伤处,还想跌跌撞撞地往外爬,下一秒跪立不稳,再次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