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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贼与张小年 (第3/3页)
门时一模一样了。 张小年从小到大从未当作闺阁女儿教导过,行事没有半分女子娇柔。 这般变易改换,种种用心,任谁来也看不出这个看样子已是而立之年且相貌平平随处可见的瘦削男子其实是个肤白清秀的姑娘家。 一顿酒醉了一宿,张小年已然忘却了昨日的忧愁,但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执念依然牢牢地刻在她心中。 想着今日如有机会定要探听些远近的消息,她套上了有些破烂的厚重棉袍。为了显示男子身份,她有意穿了带着厚底的靴子以显瘦削和谐。 不过半个时辰,昨夜来的那个醉成一滩烂泥的行脚商人转了性,精神抖擞地踏出房门去了。 * 客栈外头正是几间饭铺,往来其中的人并不多,应是午时未至的缘故。 张小年掀开一处帘子,四下环望一圈,施施然坐在了角落里的空桌旁。 小二一探头,见是昨日住客,又是熟人,连忙一甩布巾,鞠出一脸笑意迎上前来,“哎,李爷!您看来点什么吃食?还是老三样?” “嗯,再上一壶花雕。”张小年的声音沙哑粗粝,和寻常男子别无二致,这也是特别训练的成果。 她在这里常用的身份是往来城内外的小商人李庄,也就是小二口中的“李爷”。借着这个名头,她得以融入城中之人探听消息,也可暗中与江朔的人联络。 只是除了组织发布的任务之外,江朔从未利用组织的线人联络过她。 小二爽快地应声,不多时便端来一碟花毛并一壶酒。 张小年支竹筷拣起几粒花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之人。 此时食客不多,邻近的几桌坐着的都是些粗汉,吵吵嚷嚷的,露在外面的脖子叫毒辣的日头晒得黝黑。桌上几个素菜没什么人动筷,酒倒是一碗接一碗。偶有斯文端正的客人,也是矜持坐下,餐毕即离,无甚特别。 小二忙前忙后,穿梭于桌椅板凳之间,热出一身大汗。 临近正午,人愈发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皆汇聚于此。张小年更是擦亮了一双招子,似是不经意地四下打量,实则几个来回便将这些往来之人、所谈之事看得真切、听得清楚。 她抿着酒,眼瞧着几位衣着华贵,腰上配着宝剑的公子哥脸色酡红,嬉笑吵闹着往楼上去了。 那为首的正是苏城知府孔讳言的长子孔茂璞。跟在他身后的都是这城中有名有姓的富贵人家子弟,于读书品行上无甚出众,反倒是专精于女妓佞宠之流。 就跟他们腰上的剑似的,拿去厨房犹嫌不够锋利,实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范。 后头那几个默默无闻的护院当真有点功夫在身上,想来是孔大人知道自己这儿子不是省油的灯,早早做了准备。 这一帮人动辄数十,携女唤婢,更有那“打酒座”的袅袅婷婷凑上前去。讨了人家的青眼,这就跟着上去陪酒求赏钱了。 而那真正混江湖的,有的藏起刀剑铁器,佯作良民,只顾着低头吃rou喝酒;有的显得文质彬彬,谈吐之间,看得出来内有沟壑。 有的则大喇喇地将锋利的刀刃置于桌上,大声谈笑,如有嘘枯吹生之能。这些人说起曾经干过的种种勾当,并不惮以违抗律法来彰显武力,毕竟是酒后吹嘘还是确有其事,谁知道呢? 照常理看,整日逞凶斗狠、耍弄拳脚的到底是愣头青居多。想来凡是高手,少有扎堆卖蠢的。 但如今这年头,个中事理、人情世态往往纷繁复杂,不甚分明。 肌rou虬结的大汉虽谈不上个个都武功高强,但人多易生变故,若起冲突不可控制,动辄拳脚也能伤人性命。纤细秀美的小孩儿虽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殊不知其也许身份贵重,贪图一时荣华,引火烧了身的也不少。 在这江湖之中,最不该忘记的是人心难测。要想安然度日,少不了得有点审时度势的眼力。 而读皮观玉,辨明真伪,正是张小年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