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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喵 (第3/3页)
春天这样旺盛,叫声如此刺耳。若是有一个方法把这份叫声给灭绝了该有多好。 岑典摇摇头,从躺椅上下来,捏着书,走到围栏边。 书是她最爱的那本,厚实且珍重,捏着得费些力气。纤长的手指鼓起几捻手筋,侧过看手腕,脉搏与经脉延伸到淡黄色的蕾丝纹衣袖里。 她喜欢裙子,今日身着的也是裙子。裙袍略长,开着高叉,裙子上头缀着整片的几何纹格,由白颜色勾着形状。看起来清淡而一尘不染,同时像是写字的白纸,一揉就破碎。 不愿直触冰凉,手撑在书上,书垫在石围栏,稍稍用力,岑典把自己撑起来,头往下探。 离外头近了,假山里传来的声音更加清晰,一声一声,像是小孩在向母亲讨奶,不讨到不罢休。猫儿春叫乃常情,因为吵而不让它们发泄多残忍。若是在猫为主的世界,当可爱人类嫌弃猫叫吵,猫要把人的耳朵割掉才好。 “啊。” 岑典如愿在院子的角落发现了她探身去找的东西——一辆五五常坐的轿车。车子连从顶棚看也是锃亮洁净。 熟悉的车还在,说明人没走,五五出门总是爱做轿车,无论路远还是路近。话虽这么说,可是岑典也不知他究竟会去哪里,少有的碰见,独鞋行的一次。 那时他还牵着伴呢,拉着女伴的手夺门而出,仿佛里头有妖魔鬼怪。 “嗷——”猫儿叫声逐渐短促而起伏,激烈又有力。是不是开始它们的春宵?这样吵闹,这样扰人心弦,这样缠绵悱恻…… 找到了宝藏,海盗得把船给归还。 岑典把自己放下来,快到阳台门边,用小指勾起靠在小桌旁的一把细长黑伞。它靠在那,仿佛昨天靠在坐在沙发里的他身边,连方向、朝向都一模一样。 推开阳台的门,风瞬间往里带起她睡乱的发丝,不依不饶的几根黏在她涂满红的唇。她轻轻抚下,感到挠挠的痒。哒哒哒地踏上里头的红木地板。屋里暖和无风,嗅到的不再是外面复杂的花草风吹味。 临近傍晚,房间里已亮了灯,灯光昏黄,弹到地上,变成了黄色,又弹回天花板上,变成了红色。左边的沙发,右边的走廊,前头的贴画,全浸在暖色的光里。 静悄悄,走进房间里头,只听见外面微微的猫叫。往常站在这里,常常能听见叶大霖在书房与人高谈阔论,也许是过了时间,老头累了懒张口,也许是有贵宾拜访,犯怵不敢说话。 总之,静悄悄的所有静物,与随着钟摆摇动的光影,似要刻意压下岑典的心跳。 她宛若活在电影里。 余光里窜进一只小虫,不怕死地往岑典面前钻,不喜看见这样的镜头,美人不想放过他。 指尖一勾,伞尖如剑,准确地扎在虫子的身上,把它怼成一个不会动弹的黑点。 动物而已,越不了主。她连同类的生命都不在乎,怎么会把区区猫叫与点点黑虫放在眼里。 “管家,明天去把院子里的狗洞堵住,院墙上装好铁丝网和刺角,我不想再在家里听见猫狗的吵闹。”转角遇见管家,岑典吩咐他。 不解其意,管家挠挠头,还是答应。接着又问,“那些假山里的猫狗怎么办?” “猫的话,大的扔了,连同小的,一窝一窝去扔。春天来,怪吵闹。狗算了,不叫。” “恐怕不行,岑小姐。”管家为难,“有些猫狗,少爷常去喂。” 听见这话,岑典一愣。看着走廊边通往四楼的楼梯,示意管家没事了。 “我去还他的伞。”楼梯扶手冷如冰,覆上后不禁打颤。岑典举举伞柄,看见管家点头,接着说,“顺便说说这事,让他答应。” “午后就没在楼下看见他,少爷应该在房间里。”管家答,“不过这事……少爷今早起来时脸色不太对劲,岑小姐你要不还是晚些再去?” “无妨。”还伞要紧,岑典笑着迈开步子。鞋跟哒哒地踩在自己许久未踩过的木阶上,像是在谱奏乐章。 最伟大的乐谱,往往在最艰难的底调里完成,它们总是比寻常的声音更加刺激有力。 也许还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