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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 白岩问过與那城,面对自己和这样那样的男人偷腥,为何从来不生气。 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與那城答道。 即使我终于离你而去,你也不会生气吗? 不会的,我会尊重瑠姫的选择。與那城又说。 你可以假装生气吗?把我逼到墙角,皮带捆上我的双手,手指掐住我的脖子,看我挣扎,看我窒息看我晕厥,给我无与伦比的痛,然后说,“我很生气”。 怎么会?與那城歪头,微笑。 ——你喜欢我吗? ——最喜欢了。 白岩总是一遍又一遍地确认,你喜欢我吗。與那城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最喜欢了,最喜欢了。人与人之间最爱做这种周而复始的游戏,冗长拖沓的仪式感,然后填塞进一段恋爱关系中,使之变得合理而自洽。但人渴求的并不是承诺,而是因自己起妒,为自己发疯。 是那种,你若变心,就一起死。 他想到与他同归於尽。 他说铁达尼号撞上冰山之后,Jack应该把Rose拉下水。 ——我想和你去海外的一座山,嗯,太平山,太平山的崖边,然后和恐高的你一跃而下。 和爱的人一跃而下,在爱中死去就好了。 他闪现过这个念头。残忍的,甜蜜的,朱红色的。 他后来知道太平山上朱红色的春花叫做木棉花,capoc,锦葵科木棉属植物,和冲绳四处开遍的扶桑花都是木兰纲,硕大的五片花瓣,像勃起阳具一样探出老长的鹅黄色花蕊,在炎热的地带宛宛类卿,春天的时候,就从公路游到太平山的皮肤上,春光乍泄。 “景瑚。人与人能不能重新来过?” 佐藤穿衣服的动作停下来,他的脸背对着灯光,灯光打在他宽阔而舒展的后背上,在粗粝的墙皮上落下了浓墨色的投影,他没有回头:“是说王家卫导演的《春光乍泄》吗?黎耀辉最后没有回去找何宝荣。” “嗯。” “但我觉得,离开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是何宝荣抛弃了黎耀辉。” 白岩没有看过这部片子,他很少看亚洲电影。他听出佐藤口中蹦出来的片假名,耀辉,宝荣,两个男人的名字。 “一个以爱为生的人最后无声地面对恋人的渐行渐远,这是一种成长吧。”佐藤说着,开始系第一枚扣子,手刚抬到胸前,便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层重量,然后潮湿扩散开来。 “离开是一瞬间的事情,爱上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白岩说。 他又说: 下次我们两个人去爬太平山吧,景瑚。我还想和你一起看这次没有见到的、香港的清晨与晏昼。 不,香港的黄昏与夜晚也想和你一起看。 没等佐藤回答,白岩拿起了床头柜几小时前买的、已经恢复了常温的柠檬茶,推门而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