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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 (第1/6页)
自打那夜相柳造访闺阁后,真如他留下的话那样频频夜至,最迟不过亥初,最早戌正,准在阿念熄灯睡前来翻她的窗子,一般待个时辰便掐着院外的守卫换防走了。 起初阿念对他怕极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夏天把冬穿的披风袄子都叠上身,又将腰间或是抹胸的系带缠了又缠,防止被他轻易生剥了去。 别说这法子还挺有用,她像一粽子里三层外三层团在床上看着酸枝木卷云牙头圆桌前的相柳,眉间藏怒又似乎十分无奈着拿她没办法,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她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法子防范他! 只是,她夜夜如此裹着,睡前脱衣着实麻烦,好几次在相柳面前闹了笑话,最后一次她自己实在没法解,只得央他帮着解开身前身后的乱结,那夜是相柳半月以来的夜访中第一次留宿——这是他的条件。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她的浴盆,穿她放在衣柜里送不出手的新衣服,还让她以后记得给他做的宽松些,袖子再长一点,裤腿别一高一低的,最后和她一起睡她的床。 她当时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生怕外沿的人把她逼到角落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那晚窗外的清光充盈,室内亮堂,将他轻浅的呼吸准确无误地传进耳边,他平稳而渐快的心跳声隔着她的背咚咚咚地跳进她的心脏里,十分强势着要把她心里久居的人赶出去,鸠占鹊巢。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心就要被他全身炽热的温度融化了。 好在,她尚存理智,及时从沉沦的边缘抽身回来。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几乎以各种无关紧要的借口留宿她的闺房。 和他同床她总睡得不好,她到底没法适应一个大男人睡在自己旁边,相柳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搂她的腰枕她的肩贴她的背,还好他还算安分,只是抱着她睡觉。 但他睡得极香,怎么都叫不醒。 尤其是近日,而今早最甚!直到海棠来看她,他都不起,不得已,对他施了隐身的术法,为不让海棠起疑,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后谎称自己要绣给哥哥的帕子不想让人打扰,把海棠吩咐了下去。 关上门,转身一口气还未喘匀就看见床上熟睡的人撑起头眼神十分哀怨,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她还没找他算账,他自己倒生起闷气来,挂着冷脸,洗漱完毕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阿念自然知道相柳气什么,虽不知道是否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但他不喜欢她心底有除他以外的人存在,特别那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他也不喜欢海棠,因为她张口闭口就是她对哥哥的情意深厚。 他的闷气自顾生足五日,这几天她总感觉自己周围凉飕飕的,问跟在旁边的海棠会不会冷,得到的答复都是不冷,热得很。 依着这空期,她才得以从每日被相柳打乱的生活里回归往日的平静,去想自己对相柳的感觉和对哥哥的情意。 整整思考五日仍一无所获,一面知道自己与相柳所做的事不对,却每夜都有意无意地在等他,心里想他今夜会不会来;一面又坚称着自己喜欢的是哥哥。 照理她该偏向哥哥的,她的所有理智都在告诉她:谁才是正确的选择,可她始终无法直截了当地去顺从那个正确答案。 这般迟疑逐渐变成她的纠结,在变成烦恼前果断将它抛之脑后试图逃避,不愿它折腾自己。 是夜,弦月刚升,她才沐浴完要躺下,好几天不见的人带着热风压上她的床,把她直烘得神情恍惚,偏他又不知怎地带了一身酒气,浓稠得让她都醉了几分,下意识地想问他,干嘛喝那么多酒? 明知她不喜欢酗酒的人。 话不及口,唇齿间便盈润而入丝丝酸甜,时时牵连而起的银线带出熟悉的微涩,顺着喉管滑下的津液没入浓酒,将她的身体软得一塌糊涂。 她被酒气热气和热吻一齐捣弄得晕晕乎乎,对强吻的挣扎幅度都小不少,依他渡过来的种种恍惚地思索着他喝的是什么酒,倏忽,迷蒙的识海里闪过灵光。 梅花酿,是十日前才和他说的梅花酿! 她仍记得与他说起的情形,那日他来得早,碰上她刚收完院子里的落地梅花,他好奇地问她,这些用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