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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第2/2页)
无聊。” 六公主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兔子脸上写你名字啦?” 她气红了脸,六公主却得意得大笑起来,好是讨厌。裴玉照气鼓鼓地踹一脚地上的石子,宁愿摸黑抄近路,也不要和这无聊透顶的人多待一刻钟。 她闷头急急地走,才出穿廊,顿觉额上一痛,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抬头,才发觉自己撞上的不是个东西,竟是活生生的人。打扮体统,发裹幞头,银光甲胄外绑着素色缺胯衫。高高瘦瘦的身量,俨然是个宫廷侍卫。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侍卫。 她本不想再搭理六公主的人,偏腰上系的玉佩缠在那侍卫的令牌上,死活取不下来。她已是焦头烂额,那侍卫还敢帮倒忙,只见他用力一扯,甲胄反撞,玉佩啪一声砸在地上,一分两半。 这狗东西,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在这放风把门,故意在这堵她的路,故意在这弄坏她的玉佩。 她捡起玉佩捧在手里,差点没忍住哭,挑眉瞪着那侍卫,指桑骂槐道:“好呀,你是谁家的奴役,吃了熊心豹子胆,有意在这堵我的路,给我的玉弄坏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六公主,你得罪了我,仔细我叫父皇抽你三十鞭子,再发去凉州酿葡萄酒。” 那侍卫张惶失措,愧疚地低了低头,声音一低再低:“我,我不是有意的,宫宴人来人往的,要保得大内平安无虞,是太子殿下叫我在这儿把守。” 裴玉照顿在原地。 不是因为他说自己是太子的人,而是因为那双眼睛,乌浓的,尤其明亮的眼睛。他方才低了头,裴玉照手里那盏小小的,小到照不清路的玻璃灯,昏黄的火光,正好点亮他的眉目。 不是一般肖似她的阿兄。 想起阿兄,她又被源源不断的水声拽回到荒唐的早上。 直到她看清那人的整张脸,不只是眉目了,便不是过分像。她生涩地笑了笑,连语气也和缓了:“你少打量着蒙我,才两个月前,太子殿下生辰,我在东宫可未曾见过你这号人。” 那侍卫说话的声音很小:“公主不知,我是这月才引荐过去的,还是托了护国长公主的恩情。” 裴玉照更是吃惊。 护国长公主,不正是她的阿娘。那这侍卫,不正是崔家改姓了沈的小子。怪道他的眉眼长得像阿兄呢,这侍卫,根本就是阿兄嫡亲的堂兄弟。 于情于理,她该叫一句表兄。 她与阿兄同母异父,所以这侍卫与她没有实在的亲缘。崔家也不比往前显贵,只因崔驸马在舅舅登基极尽帮扶,不日更是以身殉国,于家于国必该敬重,她才对崔家上下呼一句表亲。 但她还是有点后悔,和谁发脾气不好,非是这位小沈侍卫。 他已是无父无母的遗孤,当年被崔家旁支的人吃绝户,赶到不知天南海北了去,因此改了母亲的姓,更难搜寻,一直是崔驸马这位叔叔的心头病。 直到死,也未了却的心头病。 裴玉照心境复杂,既是觉得他可怜,又怕阿娘知道了要揍她。 她只得叹气,张了张口,真心诚意地要和他道歉。 她对放低姿态这事不大有经验,酝酿一番,反倒有一瞬走神。她甚至不知高大的黑影压过来,不知道阿兄的步子渐近,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为表友善,替沈见徵抚平甲胄外乱掉的袍衫。 手忽地被人拽起来,她吓了一跳,以为是见了鬼。 果真是见了鬼。 “瑟瑟怎么到这儿来了?”裴容宁咬着牙,努力抑制汹涌的情绪,话里却还是带着怒意,“没个活人的地方,你和一个侍卫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