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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第1/2页)
冤家
嫁入天家可是莫大的好事,裴玉照的眉目里却流出失望的神情。 “阿奴一个蛮丫头儿,那有陛下说得这般好,可见是哄我的。要外甥女说呀,与其做陛下的儿媳,倒不如做陛下的女儿,我也同寿宜公主一道出家做姑子去。”她笑逐颜开,“嗳,就住到山上的寺庙里,并不嫁人了,只日夜诵经,给陛下和娘娘祈福。” 这话一出口,温婉如皇后也不由掩口失笑,拉过她的手说道:“别怪姑母唬你,姑子不免要铰了头发去,偏你一头乌发养得这等好,倒真正舍得?” “姑子不成,道士未必不可。”她忽地抬起头,在发髻上比划了一下,笑道:“喏,就在这放一个莲花冠子,人说‘黄藕冠浓云’,又说‘玄发新簪碧藕花’,还要请陛下和娘娘问呢,阿奴是戴黄的俏丽些儿,还是绿的呀?” 皇后嗔道:“快瞧这三丫头儿,要化她去出家了,还惦记着漂不漂亮呢。” 皇帝也笑了,笑得那撇细长的胡子一抖一抖, “依舅舅看,三丫头儿出家可以不必,却要留你在宫里多住两日,做jiejie的好好教导五娘的功课——大不用她引经据典,只要不再写那鹞儿爪子似的字,张牙舞爪,吓唬到先生,再气坏了我。” 传召她来,原是这个用意。 裴玉照后知后觉,忙点了点头。 了却一桩心事,皇后越看她越喜欢,捏了捏她的脸颊,呼侍儿斟酒。因皇后既是她的舅母,又是小姑,太知道她素性活泼,特地下了个口头的懿旨,许她离了筵席,在皇宫四处走走玩玩。 裴玉照求之不得。 至少在太液池外撞见六公主前,她是这么想的。 她和五公主性子相仿,闲来就爱折腾点新奇事。就在那太液池西边的小石山上,她们偷偷摸摸地合养了一窝野兔子,如今已经生得兔子兔孙无穷匮也了。 兔子兔孙长大自会往外跑,她其实见不着。她到这儿来,一是为了探望尚在襁褓之中的两只幼兔,二是久别重逢,她迫不及待要见着五公主。 可她没等到五公主,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公主怎往这僻静地儿去,可是找错了路。黑咕隆咚,鬼叫猫儿叫的,多不吉利。要是陛下知道,未免责备小奴淘气,害得公主贵脚踏贱地。” “你给我闭嘴——” 她暗道来者不妙,只见六公主手捏一柄小扇叉着腰,就停在不远处,睁圆了怒气冲冲的眼睛瞪那小黄门。她的装束未有从简,曲颊丰眉,金钿细合,华光灿灿的珍珠坠在夜里打秋千儿。 可冠子再重,她的颈子也挺得倨,气得拿扇子在小黄门身上狠打了两下。 脸扎扎实实地丢尽了,她急于找场子,径直走到裴玉照面前,挑了挑眉毛:“唔,找错了路倒是没什么,只是有的人在这,却怕本公主逛也逛不好了。你说是不是,方如意?” 一个太子同母的公主,一个荣宠逾制的县主,无论是谁,小黄门都得罪不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硬要挑一个的话,还是得罪裴玉照好了。 “公主说的是。” 裴玉照却是莫名其妙,自觉没得罪她,实在不知道她又抽那门子的疯。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裴玉照怕她胡搅蛮缠,到时候走不脱。她暗自下定决心,必要把这人当空气,连五公主也不等了,立即欲走。 六公主先一步弯下腰,含着一丝笑意睨她:“裴瑟瑟,你的兔子呢?” 裴玉照怔了怔,悟到这话中有话,气得大骂:“你,你,亏你还是天子的女儿,大魏的公主呢!我看就是个小贼,连人家的兔子也偷。无聊,从小到大都这么无聊,从头到脚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