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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物是人非 (第3/4页)
/br> 李包想了想,让他们将自垂拱二年起的卷宗全搬来,顶着茫茫多的灰尘开始一卷卷查,他悲哀地希望张言川不要落网,哪怕他们的寨子需要时不时下山抢些钱粮。 身为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少卿,他现在已经辨不出谁对谁错了,丘神纪有道理,张言川有道理,陈拾也有道理,各个都有道理,那要这律令到底什么用?我又在干什么,坚持什么? 他找不到答案。 如果是曾经,他自是不用苦恼的,丘神纪总有办法让他把注意转移到别的地方,或是停在枝条上的鸟儿,或是新奇的游戏,那双长于挽弓提剑的手翻起花绳也很是灵巧,春天可以放纸鸢夏日可以去凫水,还有哥哥,他有好几个哥哥,但同六哥最为亲近,六哥就好像一片天,在这片天下面,他可以永远天真快乐。 只要他坚持,哪怕嘴上再三提醒危险,丘神纪还是会褪下甲胄,只着一件素色里衣带着他往湖心去,那时李包总觉得自己会凫水,嚷嚷着要往更深处去,其实全是丘神纪在撑着他。他伸手去够湖心处的荷花,摘得多了拿不下,就往丘神纪头上别,等丘神纪脑袋上都搁不下了,就只能和那熊掰棒子一样,摘一朵扔一朵了。 他贪凉,总是不肯回去,最后便在池边见到了负手而立的六哥,板着一张脸,眉宇间是散不去的阴鸷。 李包的可怜和丘神纪的滑稽样子都没能让他嘴角松动一下。 李包将脑袋埋进丘神纪怀里以躲避现实。 天水郡王甚至没脱下自己那身长袍,径直便下了水来,行至跟前发问道:“课业完成了吗?” “没有……” “那还来凫水玩?还不赶紧回去,”李饼打发走弟弟,又转向丘神纪,“包儿闹,你就不劝阻就算了,还跟着一起?”他见丘神纪半托着李包,更是大为光火,喝道:“不是会凫水吗?自己游回去。” 无奈李包只好自己往回游,这时他的水性便暴露了出来,虽不至于淹下去,但没几下便要呛上一口,丘神纪几次想上前都被李饼拦了下来:“本王还未同你算账呢。” 李包勉勉强强游到岸边,一种下人拿着素色巾上来替他擦去身上的水,又领他去更换衣物,临走前李包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刚刚别上去的花掉了下来,歪歪斜斜地浮在丘神纪铺散开的发尾上,又被罩在六哥的影子里。 奇怪,他记得六哥和丘护卫差不多高,可是那日他看去,却只觉得哥哥如巍巍高山,丘神纪却莫名地矮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在水中吧…… 童年往事将他带入梦乡,他就这么趴在卷宗上睡着了,如此加之卷宗又多,花了都还没看完。 在他埋首卷宗的几天,朝廷派往边疆的使者才出发没多久,便又迎来了吐蕃大败的请降表。 这又是丘神纪的手笔,李包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变了这么多了。 丘神纪不是他的丘护卫了,他早就走出了天水郡王府,成了武周的护国大将军;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六哥也早就不在了。 只有他,好像还宥于府中。 百般滋味顿时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 他环顾四周,想要找个人问一问,靠一靠,但是周围没有丘护卫,没有六哥,甚至连卢纳都不在,偌大个大理寺,他这个少卿已然是官阶最大的了。 此时的丘神纪自是觉察不到他的苦闷的,两年前凉州危机的罪魁祸首如今都已请降归顺,他们俘虏无数,战利品丰富到几乎每个人都分到部分后还有足够好看的数目上缴朝廷,本该负责记录的监军在点足了自己的那份后,连夜修改了给朝廷的数据,咧着嘴对丘神纪表示:“将军太客气了,日后有事只管开口就是。” 整个营地都洋溢着凯旋的喜悦。 或许突厥的汗王是例外,他对于自己这的失败不无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