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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第1/3页)
八
蛋糕不大,长方形,缀两朵奶油花,刚好一人一朵,权当我和陈年的生日蛋糕。陈年划一根火柴,点上蜡烛,说,来,许愿。纸盒子装着的小蛋糕,只够勉强插一根蜡烛,山亭有风吹过,烛火摇摇欲灭,陈年便拿手护着。我闭目合掌,说以后每年的生日你都要和我一起过。一同吹蜡。 我小心翼翼从根部挑起一朵奶油花,花瓣完好,整个儿塞进嘴里面。甜腻腻的。陈年笑说,沾到脸上了。我舔舔嘴角,陈年却伸出食指,在我颊边一刮,沾了星点奶油的指节被他含入口中,抿净了。我垂眼,挑下另一朵,送到他唇边。 谁知道我和陈年的生日总过得这样寒酸?简陋的仪式,廉价的蛋糕,即便如此,也只有陈年会悄悄为我准备。我们家从没给人过生日的习惯,大人总说,小孩子生日要糊里糊涂地过去才灵醒。当然多是为了俭省的说辞,因而对于奶油蛋糕更是妄想。有一回,我路过蛋糕店的橱窗,对着漂亮的裱花蛋糕出了会神,陈年后来就找到一家卖小盒子奶油蛋糕的,八块钱,造型简易,味道不算坏,从此每年生日他都会给我买上一盒。我们都是在夏天出生的。陈年不爱甜食,只在我生日时吃两口蛋糕,就当把自己的生日顺便过了。 今年可不许顺便。 我已预备送陈年一件很像样的生日礼物。 步行街新开了家百货商场,阿骊拉我去逛。意兴索然之际,路过一面柜台,我驻足问阿骊,你看那只表怎么样?阿骊看向我指的位置,犹豫道,那像是男款吧。售货员笑着走过来,对我们说女款在另一边,这个牌子的手表做工一向很好,价格对学生也适宜云云。她还欲向我推荐新款,我摆摆手,又看了眼刚刚那块银灰色石英表,标价一百三。适宜学生,但恐怕不是我这样的学生。走吧,我同阿骊说。 回到家,我进了书房,陈年正做功课。他左手拇指在食指侧不断摩挲,一望即知犯了难。我课业中碰壁,也是这样,下意识里的小举止与他如出一辙。我偷偷慨叹,想要是自己比陈年早出生,或许还能替他解一解难,可惜我晚生三年,又并非多智,这高中生的课本,无能力看透。于是我只能小心不惊扰他,轻手轻脚抱下储存罐,到一边数钱。纸币硬币全倒出来,一张张一枚枚,细细数了三遍,还差二十五。陈年听见钱币声响,转过头来笑道,数着呢,小金库攒多少了?我把钱往回塞,对他说,不告诉你。 离陈年生日不足半月,这两天我一直琢磨,怎么凑够剩下的钱。老实说,要把这么久的积蓄全用上,还真有些rou疼,可竟也不够。放假我没有理由拿额外零花。虽是暑期,陈年他们仍要上学校补习,趁他不在,我灵机一转,搬来他的那只罐子。反正礼物是赠他的,不如先向他借点儿,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且陈年一定比我攒得多,稍稍借点想必不会被察觉。我掰开罐盖,眉心抬起,和我的罐子不同,所有的纸钞都被按照面额大小叠得齐整,钢镚儿也摞成高高一排。这样讲究,倒使我难以下手。撇撇嘴,只好去合盖,却看见本小小的布面册子,在储存罐一角安静地躺着,诱使我伸出了手。 册子不到巴掌大,翻开来,不过前几页有一些零散的收支记录,并不详尽,似乎只是偶尔想起为之粗略一记,到了后面就尽是空白——等等,尾页好像还有字迹。我凝神细看此页,页眉处单一个字:醉。后面数行则写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