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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不要打开门。” 帝释天缩回手,把目光放在拉下口罩的哥哥脸上。哥哥的脸雪白,就像装饰了厚厚粉底的能剧人偶。 “可是……”他看向忉利天背后来不及阖上的门缝,一只青灰色的手从白床单边缘垂下来。 “明天就会好了。” 忉利天说着,把手掌搭在他肩膀上。帝释天有点讨厌哥哥这种做派,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长辈派头。“我也想帮忙照看她……”他用右手捏住搭在肩膀上的右手,那只手也人偶一样冰。“明天就会好了。”哥哥好像机器一样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他努力想看清忉利天的表情,反而被推了一把。 不! 不要推开我! 他想大喊却只能在喉咙里呃呃呃,不要推开我!我不要这样的“关照”!这种怜悯的、无微不至的,却极度轻视的“保护”!沉甸甸的力量压在肩膀上,他左拧右拧,努力地想把世界的重量扛起来——哥哥,别推开我! 如同一个猛子扎进泳池深水区又浮上来,帝释天又深又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从梦魇里缓缓睁开眼,周围雪白一片,世界像个滚筒洗衣机一样旋转不停。 过了一会,洗衣机终于不转了,有人凑上来看了看他。“他醒了!”他远远扫到约书亚,半阖上眼睛,假装抽搐起来。 “你们剂量用得太大了吧!”约书亚的声音,边上俩人唯唯诺诺。不知道他们用的是芬太尼、七氟烷还是其他。照着脖子就给我一下,无知者无畏,也不怕麻醉意外。妈的一群业余绑匪!博士闭着眼,在心里爆粗口。现在,我应该大量喝水。 “水……”躺在沙发山的帝释天捂住胸口,万分难受地呻吟起来。 约书亚忙捧了个瓷杯送到他嘴边,帝释天才喝了一口,就被呛到。他半个身子挂在沙发外面,剧烈地咳嗽起来。水杯被碰落,摔成一地碎片。帝释天看上去痛苦极了,边咳边吐,连手都不管不顾地压在碎瓷片上。 “帝释天博士!"有人着急地扑上来扶起他躺好。帝释天弱不禁风地哼哼几声,面朝内蜷缩起身体。 “不会出问题吧……” “快去找个人!” “早说了别用麻药……” “去找xxxx过来?” 业余绑匪们在不远处大声密谋。帝释天闭着眼继续装晕,他把右手垫在身下,暗暗把手心里尖尖的碎瓷片藏进袖子。 1个小时前的信息,依旧显示“未读”。 阿特洛波斯锁上手机,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窗户上的倒影捧着酒杯孑立在开了地灯的庭院。人高的小叶灌木被园丁修剪成棱角分明的几何体。奇形怪状的几何体掩映她的虚像,像悬浮在超现实主义的画里。阿特拉斯葬礼过后,本家逐渐解封,赫尔墨斯高举高打地搬回主楼,要不是有老人们压着,他差点就入主了家主正房。她则低调地回到了侧翼的厢房,就像“幽灵公司”低调地走完了既定剧本,现在阿特洛波斯是赫尔墨斯核心资产的实际持股人。只是,这小小的胜利无人分享。 “Cheers。”阿特洛波斯对着镜子举杯,抿了一口放下。重新抓起放在桌面上的几张照片端详,私家侦探告诉他拍摄地点是善见南郊的“平民”圣诞集市。照片里黑发美人口罩覆面,扭头看向画框外的某个人。偷拍照片稍微失焦,但照片里美人绿眼里的温柔无比清晰。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少女时期那间窗外开满紫藤花的画室里,一双明媚俏皮的绿眼就是这样越过层层的画架偷看她。博纳科家女公子冷着脸,却在心里仔细记着次数。两节课过去,她都没画完台布上几个规规矩矩的几何体。老师皱眉查看她的野兽派素描,悲愤地差点断气。“普莉西娅!”艺术家捂着胸口喊自己的得意门生,“你来帮她改改画。”阿特洛波斯低头压住嘴角,哒、哒、哒,轻盈又骄傲的脚步声,踩亮了胸膛里激烈的心跳。普莉西娅俯下身,落在脖子上的湿润呼吸,如同一捧淋过雨的栀子花…… 后来,她成了父亲最后一任女性配偶。 最后一张,阿特洛波斯盯着手里照片,乔装的忉利天被一个高大的银发男人搂在怀里。那男人低头,看不太清脸。她放下酒杯,预备用来联姻的女儿、被抵债的男宠,处境都是一样的——在还没能掌控自己人生的时候,爱情是最不该降临的东西。 空调给力,房间温暖,音乐悦耳,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浪费。他们边装饰房间,边就喝掉了一瓶红酒。忉利天虽然抱怨酒醒得不够,“太涩了!”但不妨碍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完了一声又一声喊热。他脱掉外套,褪掉开衫,踩掉外裤,最后只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