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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第1/10页)
高中时出过一次车祸,小腿骨折,肩膀与腰腹留下两个弹孔。 那是个普通的毕业旅行,相熟的朋友约着去山林里的一处荒废夏令营基地玩。惨烈的事故触发了大脑记忆存储的保护机制,像中部垮塌下去的断桥,桥的一头是朋友们没有什么音准的乡村民谣,眼前是没有尽头的公路与麦田;另一头是病房天花板冷漠的白,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这次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空认得其中一个面貌和蔼的中年人,那是他血缘关系淡薄的远房表哥,结婚时大摆二百桌宴请宾客都不会想到这层关系的表哥,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带着一行李箱钱出现在家里的农场中,彼时他正在练习给奶牛挤奶,泛着些腥气的手接过递来的一沓钞票,当时表哥也是这么审视着他,语气很平淡:“你不应该只当个挤奶工,我们还会再见。” 出院的时候看着窗外沿途与“回家”背道而驰的风景,空问:“我还能回去么?” 表哥并没有对他天真的疑问嘲笑或轻蔑,看着空的眼神很温和,像看家里养的宠物狗转圈咬自己尾巴,人显然不会嘲笑一条狗做蠢事,那也并不是看后辈犯错的包容:“你身上的弹孔同意你回去吗?” 这辆车的终点不是农场的家,也不是表哥的豪宅,是一处位置偏僻的养马场,场主毕恭毕敬迎上来,是谁名下的生意很明晰,专供有钱人。 空坐在轮椅上,小腿裹着厚厚的石膏,被推着穿过一间间马舍,最终在一个棚屋前停下。 表哥拍了两下手,屋内窸窣声起,一个人牵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马驹走出屋子。那是个少见的东方面孔,顺直的深色长发簇拥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很瘦,毛衣衣领堆叠在脖颈,半遮着尖尖的下巴,很年轻,从外貌上看大不了空几岁。 东方人的青涩从一些性征钝化的幼态感体现,那个人长得很漂亮,空初见时把他当成了女的。 一人一马在屋内相处得不错,小马驹很黏他,察觉到离别之意,依依不舍地用头蹭着他的手,他最后将那张漂亮脸蛋凑过去,温热的绒毛抚摸着在夜风下冰凉的脸颊,仰头的动作让空看到了躲藏在领子中的一颗小巧精致的喉结。 “斯卡拉,不要磨蹭。”表哥催促,但语气并不怎么着急。 “抱歉,我实在是喜欢它。”被称作斯卡拉的东方美人流露出歉疚的神情,此时才将视线投向空,那双眼睛艳丽惑人,分明是浓艳昳丽的长相,五官却做着乖顺温柔的表情,美丽得天衣无缝,自己却偏偏无来由地升起一丝违和。 他走到空面前,弯下腰,靛紫色的眼睛与空平视,瞳仁像两把小钩子,他将手里的缰绳递给空:“你的成年礼物。” 空有些呆愣,迟迟没有动作,直到表哥再次开口说“收下吧”才反应过来,从他的手里接过缰绳,指尖掠过对方手心时蹭下来点冰凉的体温,真奇怪,像人偶一样冰冷。 起先空以为成年礼物就是一匹血统高贵的马驹,寓意着陪伴与成长,它会变成一匹健壮优美的骏马,在cao控下成为赛马的冠军,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赃///款,他也会在培养与耳濡目染下变成一个很烂很烂的大人,为家族的繁盛流干最后一滴血。 但再长大点,接触的更多,他又觉得成年礼物其实是那圈盘起来的缰绳,与身上两个弹孔代表的投名状组成了一根长进脖子里的上吊绳,提醒他不要逾矩,否则随时会被处以绞刑。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空坐在一辆型号牌子款式都很大众的黑色轿车上,雨刮器杯水车薪地企图在肆虐的雨水中留下一两寸干净的视野,他本来应该坐在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去接手那边的公司,而不是跟“敌对”帮派的一把手挤在这辆福特里吸对方的二手烟。 他这个人有点放在这个行业里挺奇怪的习惯,讨厌抽烟、讨厌尼古丁燃烧的味道,也许和之前在病房里躺了个把月一直被烟雾缭绕有关。 “按计划来说,最多十分钟,他就会在被伏击后从手下的掩护下逃入这条巷子。”驾驶座上的中年人叼着雪茄,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真的要背叛你的大哥?你知道的,他已经老了,也没有儿子女儿,你可以不沾血的继承他一切家产和势力。” 即使是在谋财害命如家常便饭一样的黑手党里,背叛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大哥也同样为人所不耻,中年人实在想不明白空为何要多此一举平添一份不必要的血债。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男性情人?哦,他确实美丽得让人有争夺欲///望,但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