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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罐茶 (第2/2页)
去麦田浇水的空隙,才偶然被某位乡民发现。 愤愤难平的乡民报信给桐德山后,自行组织了小队,将王爱军架到办事处训问。离奇的是,那女人托着自己的肚腹,紧挨在王爱军的旁边,声泪俱下。诺敏靠近荣荣问她身子有何不适,却听见女人说,“甭绑我男人,我自愿的,甭绑我男人……”这次,倒是不疯了,但诺敏还是坚持再问一遍,在得到同样的答复后,终是让这对“半路鸳鸯”互相依靠着回家。 十月天,地草覆上了白霜。 荣荣有日下面渗血,半夜三更,王爱军急赶着骡车朝县医院去。可白塔村偏僻难行,刚到山脚下,女人便小产了。她望见身下那团已经成型的血rou,凄厉地哀嚎一声,终于后知后觉地痛昏过去。等她清醒了,竟又回到了痴傻模样。王爱军将长条棉布包好荣荣的额头,裹到密不透风后,带她去补办身份证跟结婚证。 周越听罢,嘴里的苦茶像是苦进了心里,久久难以消解…… 白塔村的槐树开满了鲜花。冯棉一放学,就爱捋把路边的槐花,自己吃过瘾,也不忘记给jiejie带去些。今年桐云已经转去县城念书,冯棉没了捉弄的对象,真有些寂寥无趣的感觉。不过,谁曾想,两人在办事处的门旁碰到了,她见桐云退后几步,便抓起口袋中的槐花,猝不及防地抛砸到少年的脸上。冯棉惹下麻达,一溜烟似的逃进诊室,仅留下呆滞的桐云。 六月的槐花最是淡雅、舒甜,他的耳尖不知在何时也染上了薄红。桐文让给冯棉的围巾,阴差阳错地,让对了人。 熬过酷暑,周越干燥裂皮的嘴唇好全了。虽然念过大学的赵子平就在隔壁教书,但他从未踏进过这间诊室,日常的点头之交后,便各忙各的工作。赵子平的母亲早逝,是赵昌独自拉扯大的。他与祖上世世代代的农民不同,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更是村里唯一出去开扩了眼界、还愿意回乡教书的老师。这人随他父亲,闷闷的,除却身上的书卷斯文气,剩下皆是踏实勤恳的精神面貌。 大约近几年牧羊的农户越来越多,草原荒漠化的问题,如同蝴蝶效应般,变换为沙尘暴,肆虐白塔村。黑风沙是极难预测的,只得望一眼天际有道颜色分明的割裂线,那便是吃人的黑云来了。周越头次经历这惊险异常的天气现象,怒风呼啸,一分钟的飞沙走石间,窗外附着了大量黄沙,暗不透光。静默片刻,诺敏先开门寻到周越,确认相安无事后,她就往外找自家男人。 周越拿了块湿抹布,准备擦掉玻璃窗上的尘垢,弯腰水洗抹布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背后传来。是赵子平背着昏迷的父亲,满身黄沙地求她救人。男子的眼镜片跟嘴边糊满了一层灰,却还是认得去诊室的路。 “帮我按这里,不要停。”周越撕开一次性包装,用手指撑开赵昌的口腔,确认没有异物后,花了不到十秒,从右侧对准声门送入气管,连接气囊挤压。她接手赵子平暂时负责的胸部按压,扎好的马尾垂落于胸前,随着动作用力地来回甩荡。 终于,老头神志逐渐回笼,嘴中条件反射地作呕。周越撤下管子,让赵昌自主恢复呼吸,而她继续拿听诊器检查其双侧的呼吸音归于正常。这是周越头回,在这间小诊室救回一个人。毫无疑问,她的心脏即将跳出嗓子眼,但还是选择冷静地完善后续。 窗外暗红一片,赵子平愣了许久,直至那女人转头呼唤他的名字,才恍然醒悟似的,上前问候自己的父亲是否安好。 标注:“毛楚楚”,指胆战心惊、不敢吭声的样子。 “麻达”,指祸事、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