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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燎至半空中,又向塔底无尽坠落。四面八方皆是乌压压的灰烬和guntang的热浪,方圆几里内再无人烟,叶炜看着柳浮云的眼睛,一颗心系在他身上,轻声说道:“不怕。” 柳浮云心头又是一阵柔软。 他的确比叶炜年纪轻,心思却更加深沉,与人相交更是留足了分寸和底线。并不像是叶炜,锋芒之下藏的是一片赤诚,也早早地将生死抛之身外。 人心惟危,譬如盘水。微风过之,却是乱于内,心自倾,故而钟情。 明亮艳丽的火舌从横梁侧面舔了上来,柳浮云一扯宝塔四角高悬的铁链,将其中一端系在栏杆上固定。叶炜惊问道:“你该不会是想……” 话没说完,柳浮云已经伸手抱住他的腰肢,扯着另一端锁链从十三层笔直跃下。 耳旁呼啸而过的风譬如霹雳,到最后已是什么都听不清了。不过短短一刹那,却像是穷尽了一辈子那么长久,叶炜静静注视着柳浮云的眼睛,看他倒映在自己全部的世界里。 直到有水滴溅到脸上,叶炜才恍然惊觉柳浮云的手已是鲜血淋漓,铁链在半空中锒铛作响,他的呼喊声也被彻底淹没。柳浮云死死抱住他的身体,在铁链的尽头撒开手去,紧接着往地面击出一掌—— 这一掌声如雷霆,极大地减缓了下落时的冲力。而柳浮云的第二掌正打在塔身上,引得宝塔一阵晃动,轰然坍塌。此时的柳叶二人已经横掠出去,一同翻滚在沙地的荆棘上。柳浮云哼闷一声,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叶炜顾不得身上的划伤,想要将柳浮云扶起来。后者喘息了几声,忽然屏住呼吸,伸出干净的那一只手掩在叶炜唇上,同时悄声说道:“有人。” 这一场劫难来得突然,二人俱是凄凄惨惨,此时对视片刻,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二人皆知,令狐伤此行正是为了保全护输的性命,离开时必然带走了全部的天山弟子,因此绝不可能是他。叶炜一时踌躇,低声问他:“是谁?” 柳浮云撑在叶炜肩上,说道:“此间还有一段公案你不曾知——还记得那日在吴宅中偷袭我们的黑衣刺客么?”他嘴上含笑,言辞却如刀,眼中满是郁湮的戾气,“他们出自当年武后所设立的暗杀阻止,天卫。早些年间就连我家大爷、二爷都丧命于他们手中。两家早已是累世血仇、藏怒宿怨,必定不死不休!” 叶炜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柳浮云却摇了摇头:“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害得你被牵扯进来,又跟着几经生死。” “你后悔?”叶炜反问,“在瓜州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我从未后悔过。”柳浮云说得笃定。 叶炜心里一热,避开他的目光,想了想才说道:“难为此事麻烦,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去了。” “这你倒不必担心。”柳浮云拉着叶炜,带他来到城中的一间私人驿站,将印有兰花图样的符契递给掌柜,说道,“山庄多以兰花为信,取其‘本是王者香,托根在空谷’的雅意——这家驿馆也是霸刀名下的铺子。” 叶炜见他思虑周全,忍不住打趣道:“我们柳二公子富有千金,购置区区一间驿站自然不在话下。” “只求三少爷肯高抬贵手,不要笑话我班门弄斧,就是了。”柳浮云一哂而过,又向后厨要了碗养荣汤、一盏石蜜,做好后一并送上楼来。 金疮药里加了血竭和儿茶,专治外伤出血、疮疡不敛的病症。柳浮云喝了汤剂,又点了孔最及隐白两处xue道止血,将桌上的石蜜推到叶炜跟前。此物传自西域,是由甘蔗汁与上好的牛乳混在一起熬制而成,甚是香甜可口。叶炜出身江南,本就嗜甜,再加上这三日以来殚精竭虑,亦不曾好好饮食过。他刚裹好了伤,正要问柳浮云是从何处知晓的,不料一抬头便瞧见对方的创口,依然是血rou淋漓、骨茬森森。叶炜忍不住道:“这药没用?” “剔去腐rou,方可生新。” 柳浮云将刀上血水抹去,淡淡说道:“刀斧伤罢了,不必在意。” 叶炜生怕那铁钩不干净,起身在柳浮云面前站定,强硬道:“让我瞧一瞧。” “不用……” 叶炜哪管得了这些,径直上前剥开了柳浮云的外氅,逼他将整片胸膛都袒露出来。那上面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