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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阮郎归 (第3/3页)
生,因此即使经常闹着和他学琴,也总是没个长进。 好在和薄曦醉翁之意不在听歌听曲子一样,他也没指望薄曦能成为他音乐上的知己,有这样一个听众能经常在这儿静静聆听,他已经很满意了。 对于政治问题,这是他们默契所在,即使是在单纯交流看毛选时的感想时,他们也是很谨慎的。如果说他们对彼此的身份还是有些顾忌的话,也就只在此了。其余时候,他们和一般人家的发小朋友,也没什么两样。 老虎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觉得百无聊赖。他低头看薄曦的睡相,心想道还算你小子规矩,没流口水到我衣服上。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那可是老子的衣服,你裹得这么紧是根本不打算还我了吗! 老虎越想越气,可又拿他没什么办法。这样待着他也觉得睡意昏沉,想了想,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条军用毛毯,把自己和薄曦一起裹起来,闭上眼睛也沉入了黑甜之乡。 老虎开始睡得并不沉。他一直感觉得到身边这个人的存在,觉得他的体温是那样不可忽视,让他有些微的不自在。 他出生在中国革命风云变幻的时刻,后来他知道,那个时候父亲和所谓的白区党,就因为东北的战略问题有了嫌隙。作为他的儿子,他即使没有刻意关心党内的路线斗争——或者说山头之争,对薄曦的父亲——所谓白区党的一位领军人物,也是难免会有偏见与不喜的。 他自然也考虑过与薄曦交好的影响与后果,但他是那么自信,也不屑于因为老子去判断他的儿子。即使他们真的应该因为山头不同而保持距离,那也应该是以后的事。 他也知道,在旁人眼里,他们两家就应当是没有什么来往的。其实,这反而是一种保护。他所不知道的是,几十年后薄曦为了能让他jiejie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不惜打破了这种“没有交集”。 老虎天性使然,很少会与人建立什么亲密关系。他能发自内心地喜欢薄曦,是一件他自己也很惊讶的事。即便如此,与薄曦靠得这么近,最开始也让他有些不安。好在,房间足够静谧,雨声足够缠绵,他没有精力再去想更多,终究还是沉沉睡去。 两人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开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薄曦揉揉眼睛,被身边老虎安静的睡颜吓了一跳,他看看自己身上的军装,有点不好意思。老虎被身边人的动作惊醒,开口时,嗓子有点干,“醒了?” 薄曦摸索着起来开了灯,又给老虎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老虎也不接,只是就着他的手喝,薄曦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懒啊。” “下午说睡就睡,睡了这么久,谁更懒?”老虎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胳膊,“去再倒一杯。” 薄曦觉得无法反驳,只好接着伺候,老虎这次给了他点面子,扶着他的手喝了。 薄曦看他慢条斯理地喝,即使渴了也照样很文雅的样子,加上刚刚睡醒神清气爽的满足感,突然觉得这种日子要是没有尽头就好了。 ——要是能一直每天都跑到这里来就好了。 薄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尽管很少表现出来,他也自认为是个有理想的人。老虎说得不错,他也看了好几年的文件,有自己的想法,尽管离他真正踏入这个圈子还早,他也是很难认可自己做一个富贵闲人的。 现在这样可不太好。 老虎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接过了杯子,“怎么了?” “啊,这么晚了,不想回去……”薄曦回过神来,说的倒也是实话。 “我倒是随意,你要是不怕挨揍也可以啊。”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老虎笑了,“回去之前先把我衣服换给我,都被你揉成什么样了。” 薄曦这才意识到身上还披着他的军装,连忙脱了下来给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 薄曦没有推辞,实际上,除了第一次老虎要送他他推辞了以外,他再也没有推辞过。 雨已经完全停了。雨后的初夏夜晚,风清气爽。薄曦这次还是坐在老虎车的后座,不过,一点儿也不扭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