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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青山不复在 (第2/5页)
时就会铺开一张信纸,字里行间塞满了他的琐碎和思念。 信是寄不出去的,姬发又怎会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了这样,他怕自己忘了西岐,更怕西岐忘了自己。 在姬发来到朝歌的第二年,殷郊帮姬发寄回了一封信,自是费了些功夫,却也乐意。这封目的地是西岐的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盼好,勿念。与姬发往日的絮叨不同,这封信简短到,不报喜也不报忧。 几个月后,丰收的季节,那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姬发坐在院子里擦拭他的剑,明日还要与崇应彪比试,他可不想输。殷郊悄然而至出现在姬发的面前,微风拂面,恰有一处穿过绿荫的光,洒到殷郊的身上,树影婆娑,他深邃的面庞在光影下忽明忽暗,极为惹眼。下一秒殷郊晃了晃手里的信,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明媚得好似骄阳,连光都格外偏爱他。 那是姬发一生不敢忘却的画面。 姬发还记得,那回信中无字,只装有一节小麦,颗粒大而饱满。 他心中感念殷郊的善意,漫漫长夜他遥望星空,思乡的月变成思君的月,姬发不知该如何报答他的殿下。 又是一个春天,质子们作为殷商王家侍卫跟随殷寿保护商王在郊外狩猎。王上下令,狩猎最多的人重重有赏,质子们并不在乎封赏何物,他们只在乎这份由天下共主赐下的殊荣。 比赛开始,他们策马而去,隐入林中。太阳快要落山时,姬发和殷郊稍稍领先,崇应彪不敢去招惹殷郊,便挑姬发下手,姬发若出事,殷郊不可能坐视不管,崇应彪深知他们俩人就是对方的死xue。他将姬发引入树林深处,那儿藏着一只极为凶猛的野兽,姬发的贸然闯入激怒了它,凶兽的怒吼声响彻整座山。姬发单枪匹马,终究难敌凶兽,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它扬起手掌朝姬发铺天盖地袭来,殷郊如神兵天降般挡在姬发身前,一把利刃劈向凶兽的掌心,黏腻腥臭的血喷溅了他一身。此时姬发顾不上缓神,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开手中的弓,将箭射向凶兽的最柔弱之处——脖颈,伴随一阵短暂的嘶吼,凶兽砰然倒地。姬发在晕倒前看到殷郊飞奔着扑过来,一双眼睛里全映着自己。 姬发又做梦了,那是一个破碎的梦,他梦见自己跌进万丈深渊,深渊下是一条极凶险的河。 他很冷,很累,满身是血,身边也没有殷郊。 他任由自己沉入了河底,河水灌满了他的口鼻,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姬发,姬发。”是殷郊的声音,他听到了殷郊的声音。 正如垂死之人抓住了浮木,因为世间还有殷郊在,还有父亲和哥哥在,姬发不愿就这样死去。 姬发恢复意识时,他隐约听到了殷郊在轻声啜泣,殷郊是为自己哭吗,姬发不敢想。 殷郊察觉到背上有动静,惊喜万分:“姬发,你醒了!”姬发痛得没有力气,张不开嘴,半天才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答复。 “我又欠你一次。” ……,殷郊有些愣住了。 “什么欠不欠的,你是我……” 殷郊从来不是吞吞吐吐之人,但此刻他却停顿了很久,然后用玩笑的语气继续说:“你以后以身相许就行。”可下句话又是峰回路转的认真。 “你不止是我兄弟,也是我最为珍重之人。” 姬发不得不承认,少年的情谊如野草般席卷西岐来的沃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日的狩猎不出意外是崇应彪拔得头筹,可姬发不觉得遗憾,他得到了比商王赏赐珍贵千倍万倍的东西。姬发将这份心意深埋心底,或许永不能昭见天日,他也无悔。 落子即无悔。 这年的冬天,是殷郊和姬发在朝歌城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等来年春天,他们就要动身去苦寒之地冀州城了。冀州候苏护拒不朝商,先遣部队久攻不下,商王只得派出其二子殷寿执剑出征,质子们都收编入质子旅,一同北上。殷郊虽为王室中人,但自小训练与质子们无异,他迫切需要一个机会来向父亲证明,他也可以成为父亲的骄傲。 更何况,姬发也要去。 姬发是期待的,他想要成为建功立业的大英雄;可他又是害怕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怕护不了想护之人。人一旦有了心事,便会彻夜难眠,姬发裹着被子痴痴望月的次数更频繁了。在一个晴朗的夜晚,王宫里一片宁静祥和,殷郊腰间挂着一壶酒叩响姬发的房门,日日朝夕相处,他怎会看不出姬发的心不在焉,他或许知道姬发在担心什么,却又谈不上多详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