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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夜 (第3/4页)
一的。针。一根接一根,经由医生的镊子,从乌鸦肿胀的yinnang中被抽出,躺进了托盘之中。 我退后一步。又一步。弯下腰,响亮地呕吐起来。 食物残渣,然后胃液,然后是一股股的苦汁,再然后,喉咙、胃袋、肠子与心脏齐齐成了活物,争先恐后地试图逃离我的皮囊。有人惊叫着跑了过来,把我扶到一旁坐下,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瞧不清那是什么人,还未坐稳就埋下头,又是一阵大吐特吐。 这以后,我吐不出什么东西了,还心有余悸,生怕呕吐欲再来接管我的身体。一杯水适时地出现在视线里,接过并吞下半杯以后,一切暂且平息下来。我拿余泪未消的双眼看向四周,好像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似的,看到站在身旁的丽塔,面露担忧,大约是刚刚下来的,是她为我递来了那杯水;稍远处,清洁员工收拾着地面,夜班医生悄悄打量这边,我听到他轻声询问我的来头。 同事。朱利安告诉他。似乎这回答并不令他满意:“我是说,她是他的什么人……” “同事。”朱利安又一次答道。 我得再看看乌鸦。必须得再看看他。 再次站到床边,乌鸦仍躺在上头,闭着眼睛,稍皱着眉,像只是在睡一场不大安稳的觉。我飞快地朝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那地方比我记忆里最糟糕的样子还要糟,红肿得离奇,几乎令人相信只要多看一眼,它就会因目光的压力而当场炸开。我挪开视线,想再去看看他的脸,那里起码看上去宁静柔和一些,目光却在来到乌鸦的面庞之前停下来,调转、在他的腰、小腹与胸膛游走。 我发现这件黑色衬衫除了考究的版型,还有一些隐晦的不规则花纹。暗色。如果要精确些,恐怕是红色。 暗红色。 胃袋与喉咙预警般地活跃起来,用呕吐欲告诉我:不。别再想下去了。但晚了,思考已经抵达某个可能性,我掩住嘴,又是一声干呕。 “我想你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朱利安走过来,我尽可能让她相信我没事,绝不会再吐了,她仍坚持看法。丽塔也加入进来,劝我去走廊转转,吹吹风,我解释的对象于是多了一个。僵持不下之际,旁边的晚班医生突然“嗯”了一声,我以为他也要发表什么高论,转头看去,却发现他瞧着乌鸦,而乌鸦——睁着眼睛,竟然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我早说过,他就是有这种特性,无论从睡眠还是昏迷中醒来,总是出奇的没有征兆。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我最先反应过来,看着他,想我得说点儿什么。 但说什么?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听起来都蠢极了。 “……” 乌鸦的鼻翼抽动了下,朝我看了过来。 他看了足足五秒,我以为那是一种寻求安慰的信号,正要开口,他又抽了抽鼻子,目光开始平行地挪动。他看了朱利安两秒,又仔细地看了丽塔与夜班医生,那有序的注视令我联想起今夜在公寓楼经过的门禁系统。 把每个人都看过一遍以后,乌鸦的手臂缓慢地挪了挪,双腿开始抬动,似乎打算坐起来。但接着,他的眉头几近抽搐地一缩,像受到某种强烈的拘束似的,整个人停在了那儿。朱利安按了下他的小腹:“好好躺着。”他不再动,自醒来后头一次看向下半身,也许是要确认那种拘束——显然是疼痛——的源头。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也把目光挪过去,看到他赤裸的受伤的性器官、盛着几十根银针的医用托盘。然后所有视线回到乌鸦的脸上,备受瞩目的主人公望着这一切,皱着眉,却显得事不关己,仿佛眼下是一颗数千年前的天外陨石在无人区造成的深坑。 我俯下身,跟他挨近些:“没事了。”我又一次说,发现乌鸦没有什么反应,就轻轻握住他的手,“会好起来的。他们说车一会儿就到了……很难受吗?也许我可以叫朱利安想想办法……” 在我的努力下,乌鸦转过了视线。 他看着我,直直看着。我破天荒地预感到这双黑眼睛里有了“沉默”以外的东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