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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花 (第1/4页)
约莫刚入后半夜时忽然下了场不算小的雨,雨水裹挟着破碎的雪片坠落在窗沿上的声音虽然足够轻浮,却绵绵不绝永没有尽头似的,多少让人有些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李忘生隐约听见一点门锁被拧开的动静,偏偏困倦感紧紧缠住意识胶着着不肯放松,越发让人思维迟钝头重眼皮沉,李忘生只好合着眼睛又安静等了一小会,片刻后等到乳胶床垫的一边微微陷下去一点,幽微的夜雨才算真正能催人熟睡,于是他来不及真去仔细分辨个清楚,又轻飘飘地跌入另一个梦境。 后半夜李忘生睡得极沉,稳定的热度朝着他贴过来,身侧那种源源不断的热度令被窝构筑的整个空间都因此变得既厚重又暖和,骤降的气温仿佛被阻隔在距离他很遥远的地方,能对他造成的影响无限趋近于零。 等他睁开眼时身上犹然残存了一点沉,迷迷糊糊间瞄了一眼床头,才惊觉已是早上十点。这会儿他半边身子都是露在被子之外的,敞露在外的那部分皮肤基本没什么温度可言,有一种非常微妙的、如同抚摸一件瓷器的那种凉意,又像一个持续发热了半天的暖宝宝,即便还有余温,但是确实是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温度。卧室窗帘紧闭,连半点天光都透不进来,难怪他对此全无察觉。 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如此懒散的时刻并不多得,以至于彻底清醒过来的第一个瞬间,李忘生心里本能地担心着迟到这件事,急急忙忙去摸自己那件厚绒线衣,摸了个空的时候才延迟几秒反应过来:这的确是周末假期了。 前一夜谢云流刚陪他从浴室出来就被连环夺命call走救场,临走时叮嘱李忘生自己先睡下。结果自己昨夜还当真把话听进心里去,一点都熬不住似的睡得不省人事,李忘生抿了抿嘴,揪起一捧蓬松的被子把脸彻底埋进去,浑然不觉自己莫名其妙露出一点微笑。尽管师兄不似他对自己打包票时说的那样“很快就回来”,但到底还是当夜赶回来了,甚至睡前还不忘贴心帮他关掉了床头柜上的那台多余的闹钟。 紧绷了太久之后骤然放松下来,似乎连骨头都变得软绵绵。李忘生起身拉开窗帘时才发现,不过是半晚上的功夫,夜里的那场雨竟然彻头彻尾转化为了纷扬如絮的雪花,衬得中途那点的雨夹雪反倒成了稍纵即逝的一小段插曲。 间或有几声瓷器碰撞产生的细微声响从厨房传来,难得谢云流也有这份兴致突发奇想为爱洗手作羹汤。多年的海外留学生活很可能把一个人硬生生逼成新东方十级厨师,但也有可能让一个人被迫瘦成一道闪电。可惜这两种情况皆不适用于谢云流皆。在国内读书的时候他厨艺尚且非常有限,仅限于能把食材煮熟的地步,出国以后他索性把自己那副中国胃直接进化掉,这个改变他一直保留至今。譬如前一顿剩下来的半碗冷饭,打个生鸡蛋进去兑点淡口酱油拌一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快捷有效补充体能的手段,偶尔实在忙不过来,两片苏打饼干夹冷餐rou他照样能面不改色地吃下肚去。那个时候心是冷的涩的迷茫的,就连喝杯白水嘴里也只剩一股子化不开的酸苦,蹲点物产店绞尽脑汁地琢磨怎么改善伙食在他看来纯属闲得蛋疼,从时间有效利用的角度而言则更是近乎于一种奢侈。 只不过现如今谢云流一想到李忘生眼下这个年龄段正值长身体的黄金时期,显然是不好就这样跟着他随便对付几口凑合了事的。大概他从内心深处来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李忘生也去受那份罪。 粘稠柔滑的粥类在小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翻滚时那种黏黏糊糊的声响,任何一个腹中空空如也的少年人都很难抗拒它的诱惑。李忘生又仔细地闻了闻,嗅到海鲜的鲜甜混合着米浆的浓郁醇厚的味道一点一点逐渐朝着他飘过来,缓慢地递送了一份让人幸福的暖意,空气里分明什么都见不着,又好像什么都有了,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粥粥嘟嘟的家都温暖得溺人。 李忘生来谢云流这处住所的次数也不算少,自觉这里也算是他和师兄的半个家,在自己家里么,当然就不那么有所谓非要穿得多周正齐整了,何况他在家的时候谢云流一向把空调设置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应。谁知他刚走进客厅就被穿堂而至的冷风吹得下意识缩了缩身体,而且他那个素来不畏寒的师兄在家居服外面居然还披了件毛呢大衣。 谢云流原本在厨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