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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第2/2页)
他的肩膀和手腕都肿起来了,轻轻一捏,就让他熬不住的“呃嗯呃嗯”叫出声来。我有些犹豫,还要不要让他继续写下去了。不过,这也由不得我。有时候我出去做采访,他闲着无聊,也会让阿姨帮他备好了纸笔和小桌子。兴致来了就写一点儿,累了就歇歇。他叙述的并不啰嗦,但因为他写得很慢,所以故事的进度就变得很缓慢。起初,他把自己写成了一个普通的二逼青年,然后受人蛊惑误入歧途,做了牛郎。然后他这个倒霉鬼上工第一天就被人灌醉关进了昏暗的小阁楼。他又是怎么傻逼的试图逃走,然后又是怎么差点饿死……他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写这些,显得十分平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笑。渐渐地,故事进入不对等的性关系阶段,他变得有些忧郁起来。很短的一段文字,他常常要写写停停一整天。尤其是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傻傻地靠躺着,望着整个房间最亮的地方发呆。——那一天,雪莉用一种极其怜悯的神情看着我。我感到非常神奇——为什么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我却能看出两个不同的人性来呢?她和我说,赫本的丈夫已经发现了,并且什么都知道了。他所写的文字定格在了这里。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他都不敢再碰纸笔。他开始发烧,有时候全身抖得蜷缩在一起。他常常梦呓,多半就只是“啊啊啊”的叫声,但是音调不同,在梦里他或许是真的在喊着什么。我知道,一定是接下来的故事中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承受。我抱着他,哭得比他还要惨,一个劲儿对他说“咱不要写了,不回忆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当是个屁,挥一挥手就没了。”可是,他比我坚强,他又重新拿起了纸笔,只是他一定要我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写的更慢了,但这不影响我了解到他经历了什么。我终于知道他的肾脏为什么会那么的不好了。我也知道了他全身的骨头是怎么被一根一根打裂的了。一边忍受着屈辱的侵犯,一边还要为这屈辱付出断骨之苦。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只想抱紧他,给他温暖,给他安慰。当我看到他只能用手臂拖着两条腿向前爬行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冲动,想立刻要去亲吻那两条瘦弱得不比我胳膊粗多少的腿,告诉他我不介意。当然,我没有那么做。我怕会把他吓回乌龟壳里去。后面的叙述变的越来越艰涩。他甚至开始摔东西,在病房里大吼大叫。医生和护士冲进来了,他就害怕得叫得更厉害,甚至在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折断了自己一条手臂。为了让他安静,医生只能给他打镇静剂。打了药之后,他就整日昏昏沉沉的睡。时不时地发个烧,有痰卡在喉咙里的时候也没精神咳出来,总是要人给他吸半天才能清爽一些。那天我如往常一样下午才去的医院,阿姨看到我就直摇头。“镇静的药怎么能这么天天打哦!你看看,刚养好一点的身子,又瘦成什么样了哦。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一上午都吸了两次痰了,嘴巴里都出血了。”“阿姨,这不是没办法么。这都断了一条手臂了。再让他闹,不得把身上的骨头都弄散了啊。”我心里也不好受,早知道,就不让他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