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三则 (第2/2页)

闲地躺在床上，我穿着不怎么透气的无菌服坐在一边，有点不自在。

    他可能只是感觉到寂寞了吧。

    如果他愿意的话，再过三四个星期就可以申请出院，理论上来说那个时候他的免疫系统已经完全正常了。

    不过L说他打算等到圣诞前夕，让渡接他回去吃大餐。他掰着手指一个个地数着想吃的甜品，顺便还不忘说一句你们院里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完全是生存餐嘛。

    A年10月26日

    和L一起看了电影，屏幕比电脑大多了，真舒服。

    原来他加在电视上的存储空间不怎么大，所以还要定期删掉看过的电影。

    A年10月30日

    （这一页纸上写了很多遍L的名字，字迹有的潦草有的认真）

    A年11月

    （这一个月没有标注具体的日期，所有的话都写在一起）

    世界末日来了，电视上紧急播出了对于未来状况的预测，还没有讲完就没了信号。

    阿弗尔诺在一座海岛上，风和雨都是渐渐大起来的，并且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

    院长说要向特殊病房内的病人暂时隐瞒这件事情，他在分配物资的时候偷偷地藏了一部分，我看到了。

    L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对我说电视收不到信号了，是不是雨下得太大。希望我说谎的时候没有太不自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当时的官方报道，如果看到了，那我骗他岂不是太过明显？

    有病人和医护之间发生了暴力冲突，大家都没能得出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方案。阿弗尔诺的地下冷库储存了很多食物和一些燃料，但是我觉得不是可以支持这么多人生活下去的物资储备，特别是这是一家高级疗养院，所有人都习惯那种高消耗的日常。

    人们开始相互残杀，我悄悄地修改了二号病房的通行权限，变成只有我能进入。

    L今天又说起圣诞节了。

    我去冷库仔细看过了，现在的人还是太多，得想想办法。

    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现在这里终于只剩下我和L了。风暴结束前救援很难抵达阿弗尔诺，在此之前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我因为意外死掉了，L怎么办，他连病房的大门都出不去，会被饿死在那里吧！要不要做一个简单的机器人呢，至少能在这种情况救一救L。

    A年12月10日

    我打算对L说“那么我爱你”，如果他表现出拒绝，我就说这是诗里自带的句子。如果他不拒绝的话……我没法设想出这种情况，这怎么模拟，他不拒绝的话可以沉默可以开心，然后呢？

    A年12月25日

    给L做了圣诞大餐——模拟湿蛋糕口感的牛奶泡燕麦片，撒了一层可可粉。他说他很喜欢。

    ……

    B年12月25日

    我感觉到爱着的只是一种执念，一个模糊的影子，爱变成了一种惯性的行为。

    和L共度的日子已经显得遥远又不真实了，我们之前明明说过要去有对方的未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他说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爱上我，所以我把YL1259里预载好的诗改了改，这好像没什么意义，但我真的很想这么做。

    谁来再听一次这首诗呢？

    B年12月30日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全文完＞

    【注释】

    [1]《你所不是的那个你多么美丽》，佩索阿。原句为“为你入睡，你的身体/从头到脚，都是你的地狱”

    [2]《风的作品之目录》，阿多尼斯

    [3]《冷酷的妖女》，济慈

    [4]模仿了《题一部禁书》，波德莱尔、《村居生活》，露易丝?格丽克、一则Siri写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