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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俗店的神崎小姐》(3) (第4/11页)
扔点剩饭,真是白眼儿狼。”他不免感叹一句。 “这黄狗老的不成样子,除了我们村,哪都去不了了。” 老黄狗喘着粗气,伸长舌头,咧开嘴巴吐出白气,病怏怏地停止追逐。我与反光镜里的它对视,浑浊瞳孔里看不出一丝生气,全是迟暮之年的狼狈。 “没错,它哪都去不了。”我确信地说。 驶进村子5、6分钟后,我们在一处平房旁停下。 “到了?” “嗯呐。” 张洋解开安全带,穿上羽绒服与我一同下车。我拿好行李,艰难地拉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 四面一览无余的小平房,比比皆是。经过红砖垒起院墙,炊烟升起,院内鸡鸣狗叫不绝于耳,有种喧闹的寂静。张洋推开其中当中一户人家的铁皮大门,锈蚀严重的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 “燕儿。”他喊道。 院内一块许久未经开垦的田地,坚硬而无生机,其上死去多时菠菜(或是白菜)挂满白霜,唯独角落几株葱苗顽强挺立在这片作物坟场,迎风摇曳。田地右侧是一眼老式压水井,底部水泥垒起的基座淌着浮冰,铁铸的青黑色按压手柄磨的锃光瓦亮,阀门延长出的水龙头不时涌出井水,滴落在下方带有红色印花大搪瓷盆中,荡出一圈涟漪。 压水井右侧是一条延伸到大门的石子路,我们走在上面,一路向前。 “回来了?” 外屋门从内推开,一位女性裹着围裙走出,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吞。她很年轻但不漂亮,头发利落的梳成马尾,眼神里带着无法让人拒绝的善意。上身红色针织毛衣罩着颜色鲜艳的围裙,下身一条藏蓝色牛仔裤,裤腿处微微发白,双手往围裙擦拭几下。 “嫂子好。”我摆出一个友好表情。 “快进来,别冻坏了。”她让出位置,招手引我进屋。 “走吧。”张洋在身后推我。 进门,前厅入眼是张四方木桌,木桌后方摆着一箱啤酒,大敞四开随取随喝的架势。门口左手边是挂衣架,挂着件女式羽绒服。脚下是深灰色水泥地面,上方灯泡连着电线挂在房梁。一切看起来都很陈旧,且整洁有序。 “还是东北土炕暖和。”我说。 屋外冰天雪地,室内燥热的温度却有种身处热带的错觉。将行李随手置于角落,我脱下羽绒服挂 在衣架。 “可不咋的。”张洋说。 他拉着我往里屋走。掀开门帘,灰白色土炕立刻吸引住我的目光,我想起在阜新度过的童年时光。记忆深处那种粗砺干燥的触感,柴火燃烧殆尽的焦炭气味,我曾以为早已忘却,可仍历历在目。 我真的没忘记吗?残余的记忆终究冲刷的只剩下似是而非的碎片,相同环境下引发的感怀,说到底不过是篡改后的虚假回忆,用以证明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仔细想想,记忆这种脆弱的东西是经不起长久存在的,或者说任何事物的厚度都不足以抗衡岁月的侵袭,即便对逝去之人的思念,也无可避免地行驶在遗忘的轨道。何况,这些不足为道的经历。 不得不说,人是善于遗忘的生物。 坐在炕沿,手指触摸炕席,我从过往的影像得到少许慰藉。 “你们先聊,我去准备晚饭。” 张洋点点头,等到女人的身影离开,他盘腿而坐。拉过炕桌,从怀里掏出烟,点燃。 “嫂子人挺好的。” 靠近炕尾的窗台上,玻璃上经年累月的尘埃,形成斑斑点点的黄褐色污迹;去年剪纸未来得及撕去,执着的黏贴在内侧。我视线穿过它们,便是低垂的夜幕和逐渐激烈的风雪。 “是吧。”张洋眉目舒展,喜悦从他眼角至发梢,发散开来。“为了能遇到她,我上辈子得积多少德?”他扭开坎肩中间一排扣子,喘不过气似得拉开领口,畅然吐出肺里吸收完毕的尼古丁。 一呼一吸间,张洋指间香烟灰烬恰好燃烧到摇摇欲坠的长度。我盯着它,默数断落时机。当数到第九秒时,重力的sao扰下,它不堪其烦,在张洋深棕色裤腿留下一块破碎的黑色残骸。 张洋拍落裤子上的烟灰,咬着烟嘴,伸长手臂拿过窗前喝剩下类似可乐的碳酸饮料空罐。往里弹了弹烟灰,缓慢地开口,“不过这些年她在我身边,着实吃了不少苦。真要是哪天把我踹了,我不怪她。” “真够丧气的。让嫂子听到,准要气死。”张洋现在的模样我感到陌生,搁以前他不会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