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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保安局制服的卡扎罗斯女人 (第3/3页)
伯曼还活着。他是这个城市为数不多非政府直接管辖且合法的医疗处,除了“利伯曼”,卡扎罗斯人的选择并不多。利伯曼有太多可以恨他们的原因了,他的手,政治集中营,他的妻子莎拉和他的孩子们,还有他意气风发的侄子伊索雷尔。我也有很多可以恨的东西,我恨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曾把酒言欢的朋友被打死在街头也一言不发,我恨没有人阻止铁盾党的宪兵带走我的父母,我恨我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消失在血土谎言里,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死去的。我恨逮捕我的父母和利伯曼的宪兵,我恨招呼铁盾党来抓我和伊索雷尔的同学,我恨迫不及待瓜分了我父亲存款的镇委官员,这其中我最最恨的,就是瓦尔特·哈格纳,和我一同长大的瓦尔特·哈格纳。 我像一个幽灵,穿着敌人的制服,和米加斯人的坦克一起重新出现在贝弗拉格的街道上。除去我们住的房子,我父亲名下有三套公寓,只有一套躲过了轰炸--惹出大麻烦的那一套。我进去,敲开门,里面如今住了一个陌生女人,满头杂草一般的金发,不太干净的模样。她看到我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些,接着看到了我的军装,再次满脸戒备。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家,你要离开。她有气无力又愤慨地辩驳这房子是她丈夫从政府手中购买的,有文件作证。吵到一半儿,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邻居也纷纷探头,不得已,她只能请我进去。 空气浑浊的屋子里堆满杂物和被慌乱塞进抽屉里却依然露出一角的铁盾党旗帜。她或他的丈夫一定是个坚定的铁盾党成员;以至于这些纪念品远比食物多的多。我无法判断出她的年龄,她脸上的苍老痕迹也许只是过度生育的副作用。这个女人至少有四个孩子--对铁盾党家庭来说勉强及格的数量。两个在客厅里不断咳嗽的金发男孩裸露着细瘦的四肢,探头探脑,一个年长的方下巴男孩穿着前卫军制服,以黑白照片的形式出现在壁炉上。一个还在喝奶的婴儿趴在她的臂弯里哼哼唧唧,唾液弄湿了母亲的衣襟。还有一个金棕色的脑袋蜷缩着身子藏在窗边的衣柜里,却被自己的呼吸暴露位置。我问她的丈夫在哪儿,她摇晃婴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表示不知道。我允许她接着住下去,直到她的丈夫回来。她没有表达感谢的意思,在确定我不会将她赶走后就迫不及待的扎回母亲的世界。我不能太苛责她,在她看来我是比敌人更卑劣可鄙的东西--一个穿着敌人衣服的卡扎罗斯女人。 我确实很卑鄙,我告诉负责搜查的军官应该去那间屋子再看看,也许会发现潜逃的前卫军成年--十四岁以上的男孩都要送去米加斯接受强制劳动和再教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作为军人,我不能姑息窝藏罪犯的行为,但作为卡扎罗斯女人,我不能将母亲和孩子赶去冰天雪地的街头。 瓦尔特不一样,瓦尔特是一个傲慢的男人。他是铁盾党理想中的青年,第一身体强壮,第二意志坚定,至于脑子那方面,我只能说瓦尔特从来都不是学习的材料,小时候也不是。 他们看起来一个样子,肮脏,衰败,蓝色的眼睛生了病似的毫无光彩,骨瘦如柴,跌跌撞撞摔下车,被踢的打了几个滚再满身污泥的爬起来。从我的办公室看去,他们像某种昆虫或是大规模生产的零件,伸直,蜷缩,滴溜滴溜滚到一边排列整齐后再次恢复成人的形态。 穿红褐色制服的士兵举着小口径步枪将他们逼到院子的角落,贴红砖墙站好。“站直,站直。”他们用米加斯语怒吼。“肮脏的猪猡!”士兵的枪托狠狠打在一个高大男人的头上,男人跪倒在地,用手腕擦干额头开裂的鲜血,露出瓦尔特·哈根纳满是仇恨的侧脸。 我决定去寻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