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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乡(10) (第1/9页)
【乳乡】第十章·学徒 作者:朗卿 2022年7月20日 字数:13,780字 黑黑的火车呜呜地喷着粗气,沿着长长的铁路,昼夜穿梭于东北平原上磅礴的林海之间,到了奉天便暂时歇歇它guntang的轮毂,车轮在锃亮的铁轨上尖啸,滋啦啦地划出一长串火星,却仍未惊扰这片土地的美梦,山东来的谋生者大多能凭借着孔乡教化的淳朴与精干,在这片自由的天地间闯荡出美梦般苦尽甘来的日子,那寄宿着故乡家园的梦境,却不知会被什么东西,连同现在的生活一起,镜子般哗啦啦地打破,化为无奈而美丽的泡影。 风火轮终于停下了它迅疾的踪影,一节节火车里下来的,是端着枪的兵,待到它再启程时,也会带着一车车端着枪的人一起离开。 眼下的年月说不上太平,不过奉天城里的百姓勉勉强强地能过上安定的日子,相对于华夏大地上的其他人,这或许就算是一种幸运了吧。 蓝三叔的饭庄子开在奉天城里还算繁华的一处地界,作为众多闯关东来的山东老乡中的一员,蓝三叔一人能挣下这样的产业,不得不说,是很有一些运气和本事的,两层楼,门前高高挂起一块黑漆金字的大匾,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鸿来饭店」 的招牌,下面挂着四个幌子,后厨的师傅里不乏鲁菜好手,也有南方来的大厨,鲜香五味调和芳馨,炒勺里火炽炽地翻腾,伴着蒸笼里袅袅的雾气,悠悠地飘散在喧闹的街头,过往的食客闻到香味,脚便控制不住地挪到饭店里。 无论冬夏,饭庄子的主顾总是厚道地前来捧场,最常来的是挖参的老客和倒卖木耳,毛皮的商人,有的坐在二楼的几个雅间——一张八仙桌,几个椅子,要是主顾多,讲究的差,板凳也凑合,更多的是坐在一楼的方桌边,大呼小叫地行酒猜拳,哼着二人转里的小曲,说点男人才能听的荤段子——鸿来饭店不是什么不接地气的馆子,如果有拉车的和抗包的过来吃早午饭,就在楼下的长凳,还不是四方桌子旁边,等着热乎的疙瘩汤,味道浓郁厚重的熟食,猪头rou,熏鸡卤鸭,炒下水,羊汤配饽饽,像包子面条,豆浆油条,简单的吃食也都有,坐在那端着碗啼噜秃噜一吃,吃完该干嘛干嘛,这才是大多数老百姓的常态,偶尔有几个穿破烂衣裳拄着棍的,掌柜往往也会拿几个子儿,或者稀米粥咸菜,好歹打发一下,都是人,都要吃饭,人家不比俺们贱在哪里,裹腹的东西不值几个流水,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斤斤计较。 蓝三叔做着不小的生意,饭店吃食众口咸宜,里头的伙计掌柜为人处事更是叫人挑着大拇哥地夸,鸿来饭店便有口皆碑,这几年来吃饭的贵人也有不少,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穿着军靴的出入,便更没人敢找蓝三叔的麻烦,一是有本事来钱多,二是环境安定没人找茬,蓝三叔的生意做得一天比一天红火,也算是在奉天有了点名声字号。 蓝三叔是饭店的东家,掌柜和账房忙不过来,蓝三叔偶尔帮衬帮衬,蓝三叔,账房,掌柜,堂头,还有个不咋说话的独眼老伙计,都是山东来的,都是同乡,蓝三叔早年和一个姓朱的汉子一起在金场掏过金,活着拿回来一小袋黄豆粒似的金子,又有老哥几个帮衬,才把饭店做的越来越大,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就是那个独眼老伙计,姓贺的,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不过这么多年一块过来了,早就习惯了,他不是个坏人,只是做过些不好说的事罢了。 这么些人,个个都有点能耐,加上几个师傅伙计,经营一个饭店,够用了。 2不过蓝三叔回乡下的这几个月,身后没跟着那个叽叽喳喳的虎闺女,倒是带回来个愣头愣脑,不爱说话的半大小子,一口一个爹地叫着蓝三叔,大家伙恍然大悟,那个蓝三叔同大伙经常讲起,虎闺女一听就臊得脸通红的,周昆,就是这小子。 打量着周昆,众人觉得蓝家很有福。 周昆帮着账房老李算了一天账,又里里外外地打了一天杂,又和陈掌柜站了一天,三天下来,柜上的陈掌柜,扒拉算珠子的老李,堂头常富,为了周昆,差点打起来。 账房老李说什么都要让周昆和他学徒,拍胸脯保证,只要周昆愿意学,三年之后,你别说搁奉天,就是东三省都得是头一号的账房先生;堂头常富觉得周昆为人处事直中带点机灵,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三教九流,离不开一个人情练达,要说通人情懂事故,头一茬就是堂头,周昆如果拜常富为师,保证以后出人头地,别说一个饭馆子,就是天下都是走的通走得转的;还是陈掌柜局气,一拍桌子,周昆是蓝家的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