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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桑伯昱努力克制着抽搐，用尽剩余的所有神智和力量，将头凑到桑仲暄耳畔；

桑仲暄颤抖着手，想要去探身上那具温热的躯体时，耳边却传来带着血色的吐息——

“我桑伯昱……对天发誓……定、定保我弟仲暄一生，富贵平安。”

时光交叠。

那个站在临终父亲床前青涩意气的少年，和这个躺在荒漠上遍体鳞伤的男人，说出了一样的话。

在久久的沉默后，桑仲暄撑在地上的十指深深陷进坚硬的土地里，这个由任性金贵的小少爷蜕变而来的坚强战士，终在此时痛哭失声。

画面变得一片漆黑————

四面八方传来的叹息和女性的啜泣声快把秦离整个包围了。

他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屏幕。

今天是首映式，作为主演的他自然被邀请坐在了前排，旁边导演编剧和戏份比较重的几位演员此时都已经面露感慨之色，坐在他们中间的秦离的神情便被对比得十分冷淡。

就连坐他右手边的乔焰也一双眼紧紧盯着屏幕，表情很复杂，原本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此时也紧紧地抓住了扶手，一副全心投入影片的模样。

这一场戏虽然是个小高潮，但演员所需要表露出来的情绪还好掌握，所以拍摄起来并不算困难。

当时乔焰拍完后并没有太大感触，可是现在让他作为一个局外人的角色来观赏经过后期剪辑后的这一幕，看着剧中两人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变化，突然完全被那股真切的悲凉气氛给打动了。

尤其是，桑伯昱说的那句话。

明明声音那么沙哑、虚弱，完全不复平日的优雅完美，却拥有着真正扣人心扉的力量。

回忆深处那道尚且稚嫩的声音渐渐与耳边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我不会抛弃你的。

乔焰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僵硬的手指不自然地动弹了几下。

既然，桑伯昱践行了他的誓言；那么，秦离……

他扭过头，看着秦离的侧脸，声音都由于期待和不安而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当初的离开并不是自愿的。”

说完，他就屏着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秦离的回答。

秦离却一言不发。

这似乎默认的态度大大地取悦了还满心忐忑的乔焰。

他的眼里跳跃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在努力让嘴角不要翘起来。

他又正过脸去，状似漫不经心地又说了一句：

“你以后不会再离开我了，对吧——哥。”

秦离依旧正视前方，视线未曾偏移。

大屏幕上，正是桑仲暄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凯旋故里的画面。

画面里，桑仲暄眼神越过两旁的人群，定定落在一如记忆中繁华的桑家店铺，同时用未执马鞭的手抚上胸前正数第二颗扣子。

那颗银白色的金属扣子上，系着一根如血般鲜艳的红绳。

他的低声自语被淹没在两旁百姓热烈的欢呼声中，却回响在整个放映厅里——

“我做到了，大哥。”

似是阳光太烈，他的眼里恍惚有水光荡漾。但唇边，却悄然绽放了一朵最是温柔，也最是悲伤的笑容。

“——你也做到了。”

大屏幕外，秦离也无声地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