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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 (第4/4页)
/br> 再多给我一些,多给我一些你的气息、你指间的温度,让我怀揣着这整衾重带的美梦,得以熬过这剩下的长夜。 含在唇间的话于是悉数吞了进去。你垂下眼眸,遮住眼睛中审视的目光。假装被他引入欲望的深渊。等到两人分开,月光已经洒满庭院的树。 袁基跪坐在你身前,握着你骨节分明的手细细地擦拭上面沾染的液体。他的动作虔诚而仔细,仿佛那些液体不是来自于无法言说的部位。柔软的手帕裹住虎口,在那些伤痕与硬茧间停留数秒。接着绕过食指、中指,又从指缝间划走,复细细地摩挲着手掌上细小的纹路。 你还欣赏着他半遮半掩身体上的情色痕迹,映在他玉一般的肌肤上,像雪地落花。却见他把你的手一翻,捧在心口位置细细地看。 那目光的分量极重,甚至包含着某些看不懂的情绪。你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抓住,神色无奈:“陛下别动,在下给您看手相呢。” 难得见他固执,你便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也开始信这些了?难道说住的地方,也会影响人的思想吗?” 袁基仍然低着头:“袁基与陛下不同呢。袁基是信命的。” 你想乐,忽的想到诀别之日他被你硬生生劈开的手掌。也许现在已然痊愈,然而他的掌心多出了一条细长的疤痕,生硬地截断了原本细密绵长的地纹。你与他的关系,即使刚做过最亲密的事,也是美钗无寻,破镜难圆。 但这对你来说,并不能说得上是什么憾事,为达到目的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是成王的准则。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彼此近乎两败俱伤。如今尘埃落定,却还能偷得片刻安适,称得上是难得的好结局了。 你与袁基一坐一跪,一时竟然沉默。只有灯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袁基才从那种入定一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他珍而重之地将手放回你的膝盖,目光温柔缱绻:“陛下手掌厚而背圆,骨节匀称而手指饱满丰润,纹理清朗,是一生顺遂、福禄深厚之相。” “地纹深长而红润,灾厄少发,逢凶化吉。” “人纹深细而长度适中,深谋远虑,决策果断。” “天纹平直顺遂,定是婚姻美满…多子多福…” 说到这里,他似是维持不住笑意了一般,后几个字像是从胸膛吐出,字字泣血。 他道:“我知陛下胸怀天下,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只是陛下曾给过士纪一句弱水的许诺。不知陛下在面对弱水三千时,是否还能记起士纪来呢?” 不等你回话,他便自顾自地伸手替你整理起衣领来:“在下替陛下更衣吧。想来茶水也烹好了,陛下要用茶吗?” “…好。” 后来你们对弈了几局,袁基替你添了几次茶。两人清谈,不知不觉夜深,你破例允他在房中宿下了。 许是不习惯与人共眠,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忽是梦到年少初见,你闯入他的马车惊鸿一瞥;忽是梦到捡到红叶互诉内容,隔着屏风眉目传情;忽是梦到江边送别,他说人心难辨,却赠你血书,祝你此去顺遂;忽是梦到多年重逢,与他兵刃相接,用力刺下来那一剑。梦都不长,光怪陆离如幻影,你却像是走过了谁的半生。 画面最终定格在今晨,你踏进甘露寺的大门。袁基仰头专注地望着庭院里那棵挂满红线的大树。许是听见了你的声响,他回过头来对你一笑:“殿下,巧遇。” 如何谈巧?似雾中花,似风前雪,似雨馀云,本自无情,点萍成缘,却又多情。 只叹缘浅。 你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却见袁基的发冠散在一边,那发冠上的红绳不知怎的,松松地绕住了你们两个的手腕。袁基背朝着你,脸掩在阴影里,只是沉沉地睡着。 你站起身离开,尽量不弄出声响。那绳子在空中纠缠几圈,便忽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