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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24 (第2/7页)
/br> 然而那个四月上午见到父亲时,我却冷静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平河水。 他瘦了点——当然,也可能没有,刚剃的圆寸衬得额头分外光亮。 而青筋已在其上浮凸而起,顺着脸颊后侧蔓延而下,又在脖子上编织了一张 网。 配合着大张的嘴,眼泪无声地涌出,聚于鼻尖,再无可奈何地汇入透明闪亮 的鼻涕。 阳光明媚,一切却在摇摇欲坠。 我吸吸鼻子,瞥了陆永平一眼。 他扭身拴好门,总算拽住了父亲的一只胳膊,依旧是俩字:「行了!」 后者并不这样认为,他一把甩开陆永平——与此同时,眼泪和鼻涕的混合物 终于砸到了地上——在奶奶的伴奏下,连磕了数个响头。 具体是几个,我也说不准。 只记得那咚咚巨响沉闷瓷实,像是土地爷擂起了一面神秘巨鼓,连门外的窃 窃私语都被淹了去。 中午母亲做了几个菜,印象中很丰盛,毕竟奶奶唠叨了好几天。 留陆永平吃饭,他却连连摆手。 我只能在奶奶的吩咐下追到了胡同里。 他拉开车门,皱了皱眉:「回去。」 我希望他能再说点什么。 然而没有。 直到松花江倒至街口掉了个头,陆永平才喊了声林林。 我刚要过去,他又摆了 摆手。 刹那,那辆坑坑洼洼的银灰色面包车便绝尘而去。 我倚着红砖墙,呆立了好半晌。 后来母亲喊我吃饭,于是我就回去吃饭。 路过厨房窗口,我往里面扫了一眼。 母亲撇过头来,脆生生地:「端菜!」 堂屋门帘是奶奶撩的,尽管她老人家还在抹泪。 父亲则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闷声不响。 而电视里,艾弗森正龙腾虎跃。 当晚小舅和小舅妈来了一趟,送了几条鱼,记得还有只野兔。 之后的某一天,兔头被我掇了去。 等啃到大板牙时,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奶奶疯狂地给我捶背,骂道:「让你馋!」 那会儿她老已搬到我们院来,住在我曾经的卧室。 我嘛,被撵到了楼上——那种干燥粗粝的粮食霉味萦绕于我脑海中,至今挥 之不去。 东院却空了许久,直到那年冬天蒋婶一家才搬了进去。 我的理解是他们在何仙姑附体和爷爷老死间作出了某种权衡。 而这,总体上是成功的。 尽管2000夏天,二刚的死亡将被何仙姑归咎于此次不合时宜的迁居。 父亲出狱后在家沉默了好久。 光那个闷坐在沙发上的经典姿势都持续了两三天。 后来他索性躺了下去。 奶奶整天唠唠叨叨,时悲时喜时怒时怜。 母亲却听之任之。 我甚至很少见她和父亲说话,连喊人吃饭都要劳我大驾。 那阵正逢中招冲刺,又是实验加试,又是体育加试,文化课还忒多,其劳心 强度比起高考也不惶多让。 然而不知为何,就这一熘屁的闲暇空隙,我也觉得杵在家里别扭。 父亲回来的当天我俩唯一的对话是:「林林。」 「嗯。」 此场景发生在吃晚饭时,具体动作是父亲给我递来一个馒头。 而直到第二天一早上厕所勐然撞见父亲时,我才叫了声爸,彷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