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花在哪 (第1/7页)
哗啦—— 眩晕、麻木与难以自拔的不安感统摄了脑海,犹如岩壁上被白蚁蚕食的古代堡垒,傍着白炽灯刺眼的光芒,岌岌可危地撑起它沉重硕大的躯体。 尖锐的嗡鸣刺痛了耳朵,是无休止地运转、遵循刻板规则的螺旋桨,意识被脑内的躁音无情驱散,难以构成线性、划清因果。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灯光下搐动,冷漠的,客观的,就像在看待外物,将自我抽离那徒剩形骸的躯壳。 难受,好难受……为什么? 胃酸应激般涌上咽喉,晕散了一股强烈的酸臭味,使他不由想要呕吐。 真恶心,干脆死了算了,赵雷心想。他虚弱地捂住脖子,眼神失焦,下意识咽回食道里的混合物,指尖仍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每一根手指都承载着额外的灵魂,压在他的脖颈上,再也无法控制力度。 他很明白自己此时的问题,却迟迟无法想起造成现状的原因。记忆断了弦般在头顶撕扯,没能带来反馈,只为视线蒙上虚影。像是隔了一层厚膜。 目光从玻璃瓶转到刚搭好支架的小船,随它一起在暴雨中颠簸,又晃晃悠悠地跌至低谷——散落了一地的白色药片藏伏在阴影里,瘫在脚边的药罐子尚未停止晃动。 右美沙芬……赵雷俯下身,将地上的药片一把捞进手心,彻底弄清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明显,他刚才弄翻了药罐,还陷入一阵毫无端倪的记忆断片。在拧开盖子准备服药时,不知是由于生理还是心理原因,任药罐从75厘米的高处自由落体,将它肚腹里的药片撒了一地,自己还熟视无睹地滞愣了几秒。直到大脑根据那些显而易见的线索复盘了现实,将缺失的记忆拼接完整。 当是时。脑内某个悬着的东西猛然坠下,重重砸在意识深处的隐秘幽谷里,无异于火药被燃爆,动摇了他并非平稳也不甚动荡的精神。 他顿时想起了前因后果。 “假的,假……” 赵雷的声音开始哽咽,肩膀难以遏制地发起抖来。灯光晃得眼睛发涩,他一再深呼吸,看着双手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打搐,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手背上。 自从他被牵扯进清旺来组织的癫子集会后,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好转,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对一向孤僻内敛,待在郊区地下室天荒地老的赵雷来说,抛开长期扎根在精神病堆里对思维的影响,群体的高压氛围始终是他病情加重的主要诱因。 谁知道那些所谓的同伴在暗地里觊觎什么?说什么要团结互助一致抗敌,呵呵……都是假的,都是套话!没一句真的!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各自的腌臜心思,根本没有人值得信任,要不是清……那个人天天摆着张假过头的笑脸维持表面上的稳定,这个组织早就四分五裂,大难临头各自飞了罢! 情感是假的!人是假的!!世界也是假的!!!只有我的认知,我的认知才是真实的!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绝对不是,不是!我的东西被抢走了……为、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有那么好欺负吗?为什……大家都不在意、我…… “呼,呼哧!哈啊……哈……” 思维越发紊乱。他极度恐慌地蜷缩成一团,躯体再次猛烈哆嗦了下,没了魂似的瘫软下来,难以撑起这具沉重的骨架。几近虚脱的手指竭力抓起地上的药片,丧失了味觉一般,干脆将六七片通通塞进嘴里,忍受强烈的生理反应,和着凉水吞服入腹。 砰!扑通……! 赵雷突然踉跄栽倒,额头霍然砸在地板上,被撞出了一块斑驳的血肿。眩晕当即笼络头脑,他狼狈地撑起半身,簌簌发抖宛若筛糠,再也无法控制身躯。 渐渐的,精神从紧绷变得飘然,醉酒了似的升上半空,高高在上地审视整个居所。刺耳的呼啸从脑内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