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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ro: 為愛墜落的人是廢物。 (零) 「來杯純飲龍舌蘭,」視線偏移,他在寥寥幾人的靜謐酒館裏掃視一番,忽然指向某處角落,對酒侍道,「待會記得送去那桌,謝謝。」 酒侍朝那方向投去目光,隨即心領神會般低語道:「原來你就是那個人啊。」 昏暗搖曳的燈光下,遙遠的角落裏坐著個形影單只的青年。他背對吧臺,從這個角度只能瞥見他握著磨砂玻璃杯骨感分明的手,而杯中除了不斷增加的冰水混合物以外,純酒的含量則似乎沒少過。 「這誤會可大了,傷他心的可不是我,」眉間點著朱砂痣的男人聞言卻是淡薄一笑,「難說那人還在不在呢。」 這番意味不明的話馬上教酒侍識相地閉上了嘴。他則儀態彬彬地轉身,越過好幾張空桌來到青年附近,在其對面坐了下來。 「久等了,我們來談談那件事。」金光瑤瞥了眼友人大抵只呷了一口的威士卡,無奈地歎氣道,「怎麽不喝?我認為你真的需要宣洩下。」 「沒心情喝。」薛洋終於鬆開握著杯身的手,泛紅的指尖搭回臂彎處,「我怕醉了以後就不願想起那個人了。」 青年人有著一對型若桃花、俏皮醉人的雙眼;但多數人見他第一面,便因他眸中散發出來的拒人千里與玩世不恭而退避三舍。儘管薛洋不喜與他人稱友交心,表現得似不善言辭,實際上卻是位妙語連珠、恃筆行兇的作家。 而他與一名畫家曾相識在某年初的回春。 (一) 「看呐,一條橫行爬蟲,闖進歡樂的小丑群中;渾身腥紅、直往前沖,扭出舞臺僻角中。折騰蠢動、一聲哀吟,可悲丑角霎時喪身;座上眾神泣不成聲,蠕蟲的尖牙毒血淋漓——*」一串意象扭曲的文字借由一陣語調平癟的中年男音念出。 成遝的書稿被狠狠地砸在檀木桌上,碰到桌面上另一雙蹺起的鋥亮黑皮鞋。中年男子看見這一幕後更氣了,他用力地推了把那目中無人的鞋主,怒氣衝衝道:「薛洋,你倒是自己掂量下!有多少人能接受你寫的這段駭人玩意兒?」 剛被擠下去,對方就立馬換了只腳在上,無視中年人的怒火再度蹺上了桌,「劉編——您真懂——個屁。」青年人斜倚在靠背上,嘴角上揚,懇切地回覆道。 在各路出版社眼裏,薛洋是一個能不碰就儘量別碰的另類作家。 這非是對於薛洋寫作能力的貶低,與之相反,青年隨手下筆的雜文便能似牛虻般刺痛呆滯蹩腳、死氣沈沈的『文人學士』,因而得罪過不少人;他那驚世駭俗的文風更是令審批部門頭疼欲裂,是以多家出版社都乾脆對他敬而遠之。 惟一願與青年長期合作的便是劉編所在的這家出版社,劉編年紀大了,卻能以最大的程度忍耐並幫助薛洋這個刺頭,也教薛洋面對他時態度愈發囂張乖戾。 「好嘛,你要麽退我稿,要麽拿去發行。否則我燒了它也一字不改。」薛洋向前傾身,手指輕盈地點了點那一遝書稿,笑出兩顆虎牙,親而難犯,「就這樣罷——下午我跟一個畫家還有合作要談,先走了。」 他毫無心理負擔地邁出編輯部,只餘下中年男人坐在辦公位置上吹鬍子瞪眼。 (二) 「我看過你的畫展。」薛洋半闔著眼,視線散漫的掃過牆上、角落裏數幅五彩斑斕的油畫,最後堪堪落在畫室中央一個身著白衫的男子身上。 說是白衫其實也有點勉強,對方袖口和胸襟皆染上了絢麗的色彩,修長漂亮的左手托著調色盤,另一只手則在上面調和,不一會兒,眼前的繪布就又多出了道粲然的光影。 畫家聞言回眸,溫雅一笑:「去年的『盛夏溺斃』?」目前,他最受歡迎的一場畫展。 「不是,是十一月份的『臭蟲復生』。」 畫家握筆的手頓然一滯,將未完成的畫暫時擱置一邊,這才發覺對方的視線竟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難以置信,這麽冷門的畫展你居然看過,」他頓了頓,又說,「我也很喜歡你寫的書。」 薛洋挑眉,不太真誠地道了句過獎,對畫家這樣的稱讚不以為意。他今天與這位畫家談合作,是因為有一位魏姓朋友的推薦,而業界人士間的商業互捧他早已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