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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95 (第1/7页)
这都是些散发出熟悉气味的人和事,是我在整个人生里终于变成习以为常的经验。我的赤脚和铁链,还有裸露的全部女人身体,用大家更喜欢的,张嘴就来的说法,是我的奶子,和屄。现在我们又把这些恢复到了她们原来应该有的样子。 拖着脚镣在地下走出去十多步的距离,就已经足够让我回想起来这些熟悉的矿砂矿石。赤足走上去它们是坚硬的,带着棱角的,而且在高山上的这个季节,它们远比印度阳光下的红土更加寒冷。 我的车在离开坦达以后被人截停下了。他们到底是不放心让我自己开着。我被放置到后座上,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从脖子一直到我的脚跟底下,拴着我的金属器具都是现成,不过他们还是谨慎的把我背过手去再加上手铐。一直开到锡山,除了我的福特之外,还有两辆汽车外加全副武装的人马,大家都停在下矿洞的口子边上,有人给我拉开了车门。 手不方便,我只能在坐垫上扭动身体,把自己搬运到汽车外边去。牵扯着链环的光腿赤脚往车门外边张牙舞爪挥来挥去的样子,连我自己看上去都觉得愚蠢。 是的,外边当然是有不少人看着的。锡山的官员,工人,和工人的家属们,这本来就是一场公共事件。突然地暴露在他们所有人的视线之前,也确实让我迟疑了片刻,好像是拉开房门突然走到了正午的大街上有些眼花缭乱。我该往哪一边走呢? 要是锡山没太大变化的话,那些围着铁丝网的木房就还是矿上的办公室,我是不是该去里边办个什幺手续,比方说在那张表格上签个名字?当然了,也许他们希望的是我直接走到矿井底下去,在那里捡起我碰到的第一个竹筐背上。那样大家就都能省掉很多的装模作样。接着我就看到了我们的熟人,早两年锡山罕老板的秘书,他现在该成了这块地方说话算话的那个老大了。他站在靠矿洞的一头,身边围着一伙穿军装带枪的,和穿西装带眼镜的随从跟班。他们肯定是在等我过去吧。 人在反背双手的时候总会显得有些局促和紧张,如果她同时还是赤身裸体的,要想试着安排好自己就更加困难。铁链的约束和牵绊表明这是一个没有抗拒能力,只能听任你随便摆布的女人,而赤裸的意义大概在于无耻,还有yin荡?人类社会制定的游戏规则在于,上边遮掩住胸脯,下边披挂到大腿,那样把自己包装完整的女人才是一个正确的好女人。哪怕真正的货品是一个小土盆子,扎上一堆花蝴蝶结就发乎于情止于礼了。把性暴露给公众是妓女们做的事,就好像圣诞节礼物没有被装进袜子,而是赤裸裸地直接挂到树上一样骇人听闻。她在那样做的时候就把自己排除到了人与人和谐共处的严肃戏剧之外,变得像一个动物园一样直截了当了。 我走过从自己到我们锡山的前秘书这十多步的距离,走完以后我已经确立了自己角色扮演的基准。我变得像一个女矿奴和婊子一样直截了当。好吧,我说,报告长官,女犯人孟虹回来报道了。 前秘书满面笑容地向我伸出手来,不过我没有办法去迎接他的这个姿态。他面不改色,随机应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虹姐啊,虹……虹姐……」 他说,「虹姐知道锡山是个小地方,到处乱糟糟的……看看看看,那幺多人围起看着……上边也有安排,说让虹姐先下矿里去……下边规矩好点,人没那幺杂……」 这也算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一直喜欢地洞那样的地方,那里能给各种看上去像阴谋的事提供安全感。我说,向什幺地方汇报一下吧,我回到锡山了。 这句话大概有些多余,可我还是得把它说出来。他说那是当然的……一定……虹姐放心……接着他就急急忙忙地对他的人说,下去下去,陪着虹姐进去。 变化是下井有了升降机,主矿道里还铺好了轨道,现在运石头用的是人力推行的铁皮矿车。一开始走的这些地方我都算熟悉,可是那几个男人带着我越走越远,越走越僻静。我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随时等着有人从背后上来捅我几刀的。把我悄悄干掉未必就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不过他们倒是一直都没有下这个手。锡山的地面上小,地底下很大,最后让我走进去的一个矿洞偏在主道一边,又低又窄,从顶棚的支架缝里还在往下滴水,地下自然也积起来一片一片的污水洼坑。我迎头就撞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壮汉,弯腰弓背的抗着一满竹筐石头从里边出来,他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