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躁动 (第1/2页)
弗克斯先生是我这里有名的执事。 他总是将府邸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出色的工作魅力俘获众人的心。 在每年的8月17日,他都会乘马车到陶蒂斯山去祭奠亡妻和战友--他们都死于炮弹。 据说那天镇上特别安静,这几位英烈正在中央广场上巡逻,结果战后遗留的一枚哑炮突然爆炸,杀伤力之强,把圣坛的雕像都炸成废墟,在场的人无一幸免。更不幸的是,弗克斯太太腹中还怀有两个已成型的宝宝。 八月的日头很毒,墓地又很遥远,马车一路颠簸,回来已是黄昏了。 晚霞很红,他的头发更红。只有那张脸黯淡得毫无血色。连平日里擦得油光发亮的皮鞋也被灰尘染指。 这一天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人去打扰他。 而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时,他又会神采奕奕,仿佛昨日无事发生。 “早安,弗克斯先生。”我同他打招呼。 “早安,莉莉安。”弗克斯扬起他天生的笑唇,永远彬彬有礼,却也不近人情。 礼貌性的寒暄转瞬即逝,他那颀长的身影缓缓离去,有条不紊地安排起佣人的工作和主人的日程。 自两年前初入宅邸时的一瞥,我就再也移不开眼了,忙里偷闲时,我总会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我从未作出其他出格的举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不算是罪过吧。 “莉莉安,该给夫人送衣服了。”史密斯太太高声喊道。 “好的太太。” 我应声端起熨好的衣裳快步上楼。 女主人维奥丽塔已经站在穿衣镜前端详许久了。晨起卷发显得有些凌乱,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貌。 她声音慵懒地背对着我说:“为我穿衣。” 我轻柔地为她褪去睡衣,为光洁的肌肤披上蔷薇色坎肩连衣裙,饰以金色镶珠宝项链,替高贵的双足套上高跟鞋,再给全身喷洒玫瑰香水。 整个房间氤氲着令人陶醉的气息,梳妆打扮好的女主人望着镜子抚弄裙摆,不忘试走两步。 此间,弗克斯先生推着早餐来敲门了。维奥丽塔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我与弗克斯擦肩而过,一股松香味扑面而来。 ——是香水味?还是为主人擦拭乐器沾染的味道? 走廊过道上,其他佣人行色匆匆,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只偶尔打个招呼。窗棂上的麻雀都比人热情。 仆人一般在地下室用餐,但弗克斯不与我们一起,他有自己专属的用餐地。 这几日夫人传唤他的频率增加了很多,有时甚至会待上一整个下午。 想必是太过无聊了吧?男主人整天都往外边跑,不是接受采访就是谈生意,像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多数时候只能在客厅的画像前仰望他。 男主人灰蓝色的眼睛泛着柔和的光,在不浓不淡的眉毛下十分和谐,鼻梁高度适中,紧抿的嘴唇下有个弦月似的凹陷。私以为老爷称得上是美男子,可跟弗克斯相比仍要差上许多。 下午我到夫人房间取换洗衣服时,弗克斯还在里边。 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小巧精致的笔记,说了什么趣闻逗得夫人咯咯直笑。 我的出现并未打断他们的谈话。弗克斯接着道:“新闻上说有位男士被家养的猩猩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还无法还击...妻子看不下去,于是出手用花瓶将猩猩赶跑了。” 听完我也忍不住笑了,虽极力克制身体的抖动幅度,但动作仍被那双绿眼睛捕捉到了。 猫眼石似的眼仿佛能穿透一切,让人有种被抓包的慌乱感,我下意识地轻咳两声,脸颊和耳根略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