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我很想他。李忘生答。 (第4/6页)
越发明晰,初时分明只是偶尔能感受到些许。不知是恩人的情绪越来越烈,还是……还是恩人一直是这般难过,只是他先前感受不到而已。 谢云流不说话。 李忘生便试图同他讲讲经,又试图同他说些趣事,奈何他的人生大多在山上度过,若要说常人眼中的“趣事”,当真乏善可陈。 “若是我师兄在便好了。”李忘生便又轻叹一声,“他见识广博,又开朗健谈,定能让阁下开怀。忘生自知愚钝,想来所言甚是无趣,没能令阁下开心起来。” 够了。 够了。不要再提你师兄了。 他不过是一个什么也做不到的……他连你都留不住。 与这个李忘生相处越久,不过令谢云流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他知道这个李忘生终究要离开他的。他不可能将李忘生困在这里一辈子。 谢云流只看着他面前的李忘生,那般年轻,那般天真,他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李忘生,那个李忘生也曾有着……终究留不住的人。 李忘生留不住谢云流。谢云流也留不住李忘生。 他想问他,你恨你师兄吗,你不怕你师兄再也不回来吗,你不怕他—— 最终他却在李忘生掌心写下【你想他吗】 “我很想他。”李忘生答。 那声音穿林拂叶,伴着滴答水声,没入沉沉夜色里,与数载昼夜的声音重合。岁岁朝朝,流光轻悄。 一去三十年。 眼前的李忘生是那样年少,那样满怀希冀,安静地,坦诚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便在日后岁月磋磨中,白了鬓角,认清不切实际的奢望之后,仍能这样安静地,坦诚地说出,“我很想他。” 是谢云流曾经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他分明也那样想他。只是他……不曾承认。 李忘生伸出手,试图给眼前人擦掉什么,被谢云流避过了。 他看不见,他只是觉得,眼前人或许,眼角有水光。李忘生并不知为何。他仍是那般温和的模样,眉头轻皱,那样担忧地关心着眼前人的情绪。 谢云流只在他掌心写下【睡吧】,起身走了出去。 李忘生并未追出去。他看不见,若是恩人有意躲他,他是如何也找不到的。 就像师兄一样。师兄若有意躲他,他也是如何也寻不到的。 谢云流后半夜又坐到了李忘生的床头。 李忘生睡姿很乖巧,安静平躺在床上,双目闭合,便是连眉间朱砂也没有日间那般明艳。 谢云流的手便停在他眉目间,描摹着他的眉,他的眼。指腹下的眼珠隔着眼皮动了动,好似在做梦。 他听见李忘生很轻地唤了一句:“师兄。” 他也很轻地应了一声:“嗯。” 李忘生白日里唤他那么多声师兄,他也只敢在夜里回应。哪怕他听不见。 他静静停了一会,欲将手收回,却忽而见了一缕虚影。 谢云流一顿。 他将手收回,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又将手靠近李忘生,那先前一直隐隐存在的,莫名的拉扯力,忽而明晰了几分。 谢云流脑中忽而有了一个念头。他自李忘生走后,一直探寻养魂之法,亦一道研寻分魂之术,却毫无用武之地。他从未试过在自己身上使用,此时钻入自己神台一探——竟是剥出了一缕魂。 李忘生的残魂。 谢云流只想笑,又怕自己笑出泪来。是了,要瞒过天道,仅仅是体液又如何足够。李忘生在他身上藏了一缕魂,极近混淆之事,才得以瞒天过海。 可笑他从未探查过自己。而今遇到本尊,那缕残魂自然被吸引,想尽办法也要回到本体之上。大抵这便是这些日子牵扯力的来源。 李忘生双目迟迟不能复明……莫非也是魂魄不全的缘故。 他看着那缕魂体欲从自己指尖进入李忘生眉间。可如何也进不去,谢云流思索几分,想着李忘生将这缕魂藏过来,是同他灵rou交合。莫非还回去也需得…… 可若是还回去了,他便连李忘生最后留给他的,也没有了。 谢云流沉沉看着他,起身走到屋外,望着深邃夜色,静坐至天明。 待李忘生醒来,只觉得有几分昏沉。好似做了一夜的梦,并未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