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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第2/2页)
面算什么?像李丹月的爹那样靠出苦力在黎家挣一口饭吃就叫有颜面?谁把他与张妈杨妈那些下人两样看待了?更不要说自己那个刚留下种就赶着去投下一世的爹,还有那样一个妈!她心里腾起一股壮烈的悲愤,挺直了腰定定地看着黎晖,现在是她倒过来审判他了,他的锦衣玉食,黎家所有人的锦衣玉食,难道就一点儿没沾着她的光?“你们……原来这样……”黎晖却是立到手脚都冻僵了,才哆哆嗦嗦逼出这几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该拿出怎样一种态度,一回头望见翠喜往这边走来,突然就觉得那张脸比平日美丽了千万倍,且如教堂里的耶稣像一样,只要往功德箱里塞够与罪孽相抵的钞票,就能受他宽宥的圣光。“少爷,大小姐。”翠喜上前来,就把一个汤婆子递给黎晖手里,早过了用这东西的季节了,她还特意翻找出来灌了热水带出来。她记仇着呢,一眼都不去看罗蕊娇的打扮,省得这位大小姐又变着法儿地揶揄她,自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回去吧,明儿还早起上学呢。”黎晖便跟着翠喜回屋了,但是此时他这间屋就已经不是从前的一间屋了,他躺在床上,裹住他全身的被子也不像是之前的被子了,他在被子底下的黑暗中想事情,但直到被窝里有限的空气被他耗光,呼出的水汽差点溺死他,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出了些什么。他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看床顶木雕牡丹花蕊里破出的苍黄的木茬子,看床帐上华丽的目无下尘的图案。他们家一贯是这种风格的:十来年前翻新扩大过的仿四合院结构,木头打的床、桌椅、橱柜多已渐添损朽,却既不换又不修补;生活“必需品”倒是从不含糊:衣裳、零嘴、床帐被褥,乃至一切可以增加室内观赏性和趣味性的大小摆件,全都是花样百出,且紧跟潮流。有谁从高处俯瞰这房子,一定看见一个流落风尘多年的老妓.女,没有良人,没有将来,只有一脸沟壑纵横和一身凤冠霞帔。然而这比喻如今叫黎晖无法不联想到罗蕊娇。这是非常残忍的想法,他对自己说,但这是她活该遭受的!不,她究竟是为这个家牺牲了的……这是怎样一个家!他自己又是什么?受害者,帮凶?还是仅仅一个张着嘴凑在西洋镜前看稀奇的过路人?翠喜就睡在他旁边,发出轻微但延绵不绝的鼾声,他真想一把将她推下去!这是唯一强烈而清晰的想法了,其余的都像被包在鸡蛋里头那层卵膜里,病鸡仔有气无力地在里头扑棱翅膀,与其说是对外面新世界的跃跃欲试,不如说更像一种垂死挣扎。被子中好像又能嗅到那股古怪的鸦片香气了,他是在这种气味里长大的,他本不应当觉得古怪。第9章天亮了之后,当然还是要起来去上学,除了翠喜端洗脸水来时说了句“少爷怎么脸色不大好?”,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没有任何与从前不同的地方。黎晖便不禁猜疑,这个家里有多少人是一面装聋作哑,一面又心照不宣的,抑或真如李丹月所言,只有自己不知内情?到学校后才有了些困意,黎晖原本不是在功课上用心的人,便心安理得地将课本摊在面前打掩护,低着头,手托着腮,仿佛冥思苦想状,然后便闭上眼睛睡了。正模糊之际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把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