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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将 (第2/4页)
门弟子呢?”李承恩借着烛火端详他俊秀的面容,不由得一阵心疼,叶英瘦了,眉宇间疲态尽显,全没有往日游刃有余、抱剑观花的闲雅。 叶英神情一黯:“战殁了。” 李承恩长叹一声,哑声道:“节哀。” 失去手足至亲,弟子折损过半,节哀是最无力的劝慰,他却搜刮不出别的言辞,从天策府到太原城,他失去了太多同袍,愤怒,悲痛,仇恨……五味杂陈,难消难解,却只能在擦干净铠甲上的血污之后,互道一声节哀。 叶英甚至不需要他来宽慰,毕竟连叶蒙的死讯都是叶绮菲那小丫头说漏了嘴。 “你……”李承恩抬手想摸摸对方的脸,即将触碰之时又退缩回来,他懂叶英,叶英也懂他,只是太懂了,相忍为国,委屈求全,识大体顾大局,唯有竭力克制自己,不哭不闹不喊疼,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疼。 他虎目圆睁,眼眶发热,扭过脸去俯身摸了摸冰冷的卧榻,沉声问:“你有多久不曾安歇?” 叶英沉默片刻,将茶杯推至他面前,答道:“我睡不着。” 这是他唯在李承恩面前展露的孤独,也是压抑到极致之后倏然乍现的示弱,他是藏剑山庄的庄主,天下武库的执掌,他是天泽楼前屹立不倒的旗帜,要为亲人弟子遮风挡雨,力挽危澜,不可胆怯,不可退缩,中原乱局纷扰,任谁也不能独善其身,稍一松懈恐怕就是全族的倾覆之祸。 他做到了一个庄主应做的,可他仍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 退敌之后,向来不问庶务的叶英将自己扎进无穷的琐事中,借由忙碌来压制胸中翻腾的愤怒与不甘。 以至夙夜难眠,自虐般反复询问自己—— 若他能早些出关,叶蒙夫妇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些藏剑弟子是不是还能活蹦乱跳地在天泽楼前比武习剑? 没有答案。 这世上许多问题,本来就是无解。 李承恩捉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指尖抚过苍白的肌肤,声音低沉:“前日叛军袭扰营地,恰逢运粮队开拔,天策分出一队将士护送粮草进太原城,余者死战一昼夜才等到回援,伤亡过半,这样的取舍决断,在太原已是家常便饭。” “每战复盘,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处,然战况瞬变,我等亦无暇感伤,唯吸取教训尽心备战。” “阿英,往者已矣,沉湎无益。”他收紧手指,将叶英的腕子捏得生疼,却神奇地化解了多日来的愤懑与彷徨,“勿自苦,勿自伤,前路漫长,你……还要走下去。” 前路漫长,他却不能同往,只能在这天地俱寂的深夜,奔袭千里,匆匆一晤罢了。 叶英眼睫微动,唇角终于有了笑意,道:“李将军还记得?” 李承恩也笑了,道:“教我如何忘?” 他年少失怙,在裁缝店做工补贴家用,老板悭吝,动辄喝骂,少年李承恩攒了一身怨气,只觉得度日如年,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叶英。 叶英长他五岁,俊美端秀,玉树临风,与他这种粗手粗脚的杂役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时叶英双眼未盲,眸光潋滟,温柔似水,在掌柜面前为他解了围,私下还劝慰他—— 勿自苦,勿自伤,前路漫长,你要好好走下去。 他铭记一生,也把这个月光般皎洁的人装在了心里。 明月曾照我,我亦复何忧? 后来听闻方鹤影夜闯天泽楼,原本闭关的叶英强行出境导致双目受伤,那时他刚升为云骑尉,七品小官在贵客如云的藏剑山庄不显山不露水,本以为他也要学那方姓贼子夜窥天泽楼,叶英却传人请他进去,脸上分毫未见双目失明的哀怨,只有乍见故人的欣喜。 那一夜,他将明月抱在了怀里。 才意识到年少时那场偶遇,动心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