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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脾气的男人。言辞琐碎,但很令人亲切。若换一个人肯定就无趣了。窗外有风筝飘飘摇摇,一根线一样左右摇摆,暗色中若隐若现。迟衡想,钟续还真是心急,这就给放开风筝了,多亏客栈后院全是空地不然迟早挂树上房檐上。果然,钟续绕着线跑,也不怕摔。此时正好起了风,风筝歪歪扭扭低低的飞,摇摆不定,钟续一边放线一边后退。席束快步上前,教他如何收线放线。可是,钟续到底不娴熟,眼看风筝还是要落下来。席束拿起线,一拉一扯又一松,那风筝就像活了一样,慢慢地落了下来,乖顺地覆在地上。席束拾起:“这地方还是小。”钟续扯了扯迟衡的衣裳,意思还想玩,迟衡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反正他高兴就好。三人顺着蒲渠往前走,蒲渠两边植柳,垂垂迎风,要么临水,要么是秧田,迟衡握住了钟续的手,春风从指间溜过,惬意无比。许久之前,也曾和钟序这样走过桃园李园,肩并肩,彼时的心情鼓满了风。而钟续则只到他的胸口,拿着风筝几乎是雀跃的,也不抗拒迟衡的手了——看他的模样,联系前前后后的事情,迟衡想钟续先前痴了几年,好容易恢复,莫非心智才只有七八岁,不过,不傻就好。不知不觉还真寻到一处荒地,地上长的是野草。迟衡坐着看钟续玩耍。草很软,不知不觉他就躺下了,不多时风筝高高地飞起,钟续的笑声越来越响亮,此情此景真是美妙无比。席束走过来挨着坐下。迟衡睁开眼,对上了席束含笑的眼眸。有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笼了上来,因为睁眼之前迟衡没有感受到任何目光的压力。这就是席束带给人的感觉吧,比三月的春风还温煦,连声音也是,听上去有一种蒙着薄雾的温和。他手撑在地上,露出皓白的手腕。手腕带着一根五色带,端午节前后戴的那种,编织十分精致,被洗得有些发旧了。见迟衡凝目,席束说:“舍弟年幼,最喜欢这种花花绿绿的玩意,戴上求个平安无事。男子一般不戴,害得我时常被人笑话,念及舍弟一片苦心,不忍摘下。”说罢,捏了捏手腕笑,目中流转含情。做这样的人的弟弟一定很自在,迟衡问:“令弟多大了?”“若是长到现在该跟你差不多年纪。”莫非早夭?席束微一低头神色黯淡:“怪我看管不慎,让他落入深潭之中溺亡,至今深悔。他当年,也跟钟续一般年龄,总爱跟着我,可惜,情深缘浅,时不予人。”迟衡坐起身来:“席兄不要太自责,这一世不成下一世会再逢。”“我心底早就释然,只是见了你及令弟,想起难免感伤。”席束左膝微曲,支手道,“你也是去昭锦城的吗?我们,同路。”迟衡沉吟一下,忽然听见一丝刺耳的声音传来。直刺心底最惧的弦,莫非是又有死士追杀?来不及多想,迟衡一跃而起,跑向钟续,钟续正摇着线一紧一放地玩耍,不亦乐乎,迟衡握紧他的手臂:“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