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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海往事】一 (第3/3页)
表姐更是发明了一个成语: 对驴弹琴。 说起来,母亲能搞评剧艺术团全赖姥爷姥姥在业界积累的人脉。这次到平阳 就是为了商讨接手莜金燕评剧学校的事。莜金燕是南花派评剧大师花岳翎的关门 弟子,和曾姥爷曾姥姥是同门师兄妹,姥爷得管她叫师叔。评剧学校在八九十年 代曾经十分红火,穷人子弟,先天条件好的,都会送到炉子里炼炼。一是不花钱, 二是成才快,三是相对于竞争激烈的普通教育,学戏曲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这 一切都成了过往。时代日新月异,在现代流行文化的巨浪面前,戏曲市场被不断 蚕食,年轻一代对这些传统、陈旧、一点也不酷的东西毫无兴趣。加上普通教育 的发展及职业教育的兴起,哪里还有戏曲这种「旧社会杂耍式的学徒制」学校的 立锥之地?零二年莜金燕逝世后,她创办的评剧学校更是门庭冷落,一年到头也 收不到几个学生。全校人员聚齐了,老师比学生还多。 零一年母亲从学校辞职,四处奔波,拉起了评剧艺术团。起步异常艰难,这 两年慢慢稳定下来,貌似还不错。去年承包了原市歌舞团的根据地红星剧场,先 前老旧的办公楼也推倒重建。或许正是因此,母亲才兴起了接手评剧学校、改造 成综合性艺校的念头。莜金燕是土生土长的平海人,但她的子女都在省会城市平 阳定居,现在评剧学校的法人代表就是她的女儿。 *** *** *** *** 炝锅面吃得人满头大汗。母亲到卫生间补妆。老板娘过来收拾桌子,娇笑着 问我:「这到底谁啊?」神使鬼差,我支支吾吾,竟说不出个所以然。老板娘切 了一声,只是笑,也不再多问。 从驴rou馆出来已经一点多,天蓝得有点夸张。母亲说这次出来急,也没给我 带什么东西,转身就拐进了隔壁的水果店。任我说破嘴,就是拦不住。出来时她 手里多了个网兜,装了几个柚子,见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就说:「咋,嫌妈买 的不好啊?拿不出手?」我说:「啥意思?」母亲说:「给陈瑶买的。」我撇撇 嘴,没说话。母亲挽上我的胳膊,说:「拿着,沉啊。放心,我儿子也可以吃, 你请吃饭的回礼嘛。」摊上这么个老妈我能说什么呢? 这时母亲手机响了。铃声是里冷月芳的名段:我看似腊月松柏 多坚韧,时时我孤立无依雁失群……几分铿锵,几分凄婉,青天白日,骄阳似火, 我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母亲犹豫了几秒才接,说事还没办完,就挂了。我随口 问谁啊,母亲说一老同学,听说她在平阳,想见个面。 这一路也没说几句话就到了校门口。过了饭点,人少多了。我站在母亲对面, 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母亲把手放到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我环顾四周,让她给父亲问好。母亲笑着说:「啊呀呀,林林长大了啊!」我少 年老成地苦笑一声,却无端感到自己更加苍老了。两人就这么站着,相顾无言。 一旁卖馕的维族小哥饶有兴趣地吹起了口哨。母亲抱着栗色风衣,脸上挂着恬淡 的笑,缎子般的秀发在阳光下越发黑亮。 突然,又响。母亲接起,对方说了句什么,母亲说不用,打的 过去。我忙问:「咋,没开车来?」母亲答公家的顺风车,不坐白不坐,说着莞 尔一笑。母亲前年考了驾照后就买了辆毕加索,跑演出什么的方便多了。 我上前拦了个出租车。母亲又拍拍我的肩膀,眉头微蹙,说:「林林,妈走 了啊,有事儿打电话。」我嗯了声,点了点头。她俯身钻进了后排车座。一瞬间, 针织衫后摆飘起,露出休闲裤包裹着的浑圆肥臀,硕大饱满,丰熟rou感。我感到 嗓子眼直发痒,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网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