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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下):见时难 (第2/6页)
> “景元”将他的腰牌还给他,双手大大咧咧的、搁在盘起的双膝上,道:“刚刚和你说,我认得全军上下,那是骗你的,我又不是玉兆系统。”他侧头认真观察彦卿外貌,继续道,“先前哨岗来报,有一‘幼童’于寅初三刻手持仿冒腰牌擅闯云骑重地,兹事重大——这事本来不归我管,只是我好奇,什么神仙幼童有这般本事,才前来会一会这位胆大包天的‘幼童’。” 彦卿彻底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仿冒?怎么可能?他拿的可是神策府的腰牌,哪怕他现下离职了,只要罗浮云骑制式不变、神策府不被废除,他的腰牌就不可能是“仿冒”的——所以司库才特意叮嘱他万万不可佚失,否则,胆大贼人完全可以拿着他的腰牌、大摇大摆走进神策府。 见他不说话,“景元”继续道:“但我刚刚看了你这腰牌,说是仿冒,那也不尽然……一是云骑腰牌冶炼时掺入数种外星金属,此非寻常人等可获得;二是工造司的工匠们在锻造时会特意留下彰显个人身份的暗纹,此亦非民间铁匠可办成之事。只是你这腰牌的形状,和我这个比——” 说到这里,“景元”将他的腰牌也解下来,抛给彦卿。 彦卿双手接了,上头刻着“神策将军”,但这不是重点——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个“景元”的腰牌是巡镝形的,而他的腰牌是长条形的。 “——这是云骑军肇始之时短暂使用过的制式。” “——是云骑军最开始用过的形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景元”有些诧异,看了彦卿一眼:“你知道这历史、还敢拿着老古董闯上门来?” 彦卿将巡镝形腰牌丢还给“景元”,心想知道什么知道,这历史是您当年拿来作睡前故事讲给我听的! 景元头一次养孩子没经验,家里只有兵法军书,每晚哄小宝宝彦卿睡觉就是挑云骑历史讲来听,搞得彦卿三岁时都能倒着背罗浮云骑历代将军尊姓大名了。腰牌的制式演变,他内心也大致有数:确如“景元”所说,起初罗浮云骑用过一百多年的长条形腰牌;之后几千年内,就是在圆形与巡镝形之间反复横跳;到得最近一两百年,罗浮上下兴起了仿古风潮,云骑军也不例外,又改回了长条形腰牌,延用至今。 ——不对,有哪里不对。 彦卿脑子里飞速过历史,问:“今年是星历哪一年?” “景元”眨了眨眼,像是觉得他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一般,但还是回答道:“7379年。” 彦卿当上骁卫那年,是星历8096年。 瞬间,彦卿明白了,为什么他的腰牌会被认为是仿冒品,为什么云骑驻所的布局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为什么校场上演练的士兵居然无一人认得他。 他抬头看背后的杨树林,比他记忆中矮了至少十米,将将越过伙房的二层。 ——不知哪里发生了时空弯曲,也许是他从神策府到驻所乘坐的公共星槎途中急刹槎的那一刻,他被抛入了另一个时空,见到了年轻时的景元。 *** 年轻的景元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大滴大滴开始掉眼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不是,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吧?只是讲了几句腰牌的事情,甚至还没说到“军法处置”,这小子怎么就开始哭了呢?弄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一样。 更何况,他在看见这少年的那一刻时,就决定了要放他走,既往不咎。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就偏爱小少年,也许是因为后续监视的岗哨再报,说这孩子穿过校场后便站在空地上,手里攥着腰牌原地发呆,旁的哪里也没去,更没什么实质性的违法乱纪、危害军威的事情。更别说,不知怎的,这个少年让他感觉格外亲近,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他们早些遇见,他绝对会牵着他的手,请镜流将这个小弟弟也纳入师门。 但景元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默默看着少年哭,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喏,擦擦。” 彦卿接了手帕,闻到熟悉的景元的气息,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但他竭力忍住眼泪,擦了擦一塌糊涂的脸,哽咽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