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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16 (第3/3页)
先生客气。老夫山野闲人,四处游荡,让先生专程跑了趟浮鼎山庄,委实过意不去。好在逄宫差人告我,先生欲约此间,稍补不遇之憾。” 提到“浮鼎山庄”与“逄宫”时,萧谏纸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讯息,然而并无异状。殷横野若非演技精湛,便是使什么妖法慑了自个儿的魂——他完全没有说谎,因为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何来伪诈? 萧谏纸之所以坚持与他见上一面,与七叔反对两人见面的理由是一样的。 即使兜上耿小子提供的宝贵情报——三奇谷中“行空”的部分——这一大块错综复杂的七巧板离完成仍有很长一段。所有的线索、一切的指向,都缺乏直接联系殷横野的部分,换言之,要是狠下心来摒除“具备三才五峰等级的武功智慧才能促成阴谋”这点,殷横野的嫌犯身份可以被任何人取代。 ——这同诬指有什么两样? 七叔不断逼问着他。 萧谏纸望着眼前的这个人,才发现与记忆中的殷横野有着很大的不同。 白马王朝肇建,为示正统,阿旮被独孤容那伙文臣烦得不行,与他同往邙山,欲劝殷横野出仕——碧蟾王朝澹台家的最后两个皇帝都干过这事,而且都失败了,万一你也失败,就代表你跟他们一样,是天命有归的天子。他是这么劝阿旮的。 “……不是‘丢了脑袋跟龙椅的昏庸天子’么?”阿旮难得脑袋这么清楚,斜乜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当我白痴”。 但那并不是萧谏纸头一回见着他。 在招贤亭之前,萧谏纸起码见过殷横野两次,其中一回是在凌云论战的现场,当时萧谏纸还很年轻,异人交代他“潜龙勿用”,毋须在那样的场合显露自己。但他记得在凌云坪的高台之上,玄端章甫、燕颔豹髭的殷横野,除了儒门推崇的华丽典雅之外,还有一股慑人霸气,足以引领普天下的武儒宗脉。 但,此际与他相隔近两丈,踞于几后蒲团的,简直是另一个人。 稀疏杂乱的须眉,斑驳黯淡的灰发,洗旧的灰袍两肩上留有熨不平的勒痕,是长途跋涉背负行囊所致。萧谏纸知道自己老了,虽然这些年来他已不怎么照镜,但岁月风霜在殷横野身上更为刻毒,与当年招贤亭内故作隐逸的虚矫不同,殷横野简直就是被糊口营生消磨殆尽的贩夫走卒,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意气风发。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来的并非真正的殷横野,而是一个相貌平凡毫无特征的替身,才能这么疲惫萧索,没有一丝做为幕后黑手、诸恶之源的深沉与威压。 萧谏纸见过许多阴谋家,他自己现在就是。 作恶的理由多不胜数,但为阴谋搭上自己的人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回过神时,老人才发现自己竟有一丝动摇。 他一心想直面殷横野,打算从他的眸中看出一丝狡狯逃避不可告人,用以结束无休无止、却总是徒劳无功的搜证调查,为一切划下句点,全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倘若……不是殷横野呢?) “……萧先生寻我,欲说何事?” 回荡在空荡堂内的低哑喉音,猛将他唤回现实。萧谏纸定了定神,从容开口。 “我想向殷夫子,打听一个人。覆笥山四极明府——” “不,不是这个。”殷横野笑着挥手,那张平凡的脸上毫无特征,仿佛下一霎眼就会忘记他的长相。“萧先生寻我,欲说何事?” 萧谏纸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又或岁月不饶人,“隐圣”修为兴许登峰造极,但血rou之躯毕竟抵不过岁月时光,略有耳背也非难以想像,清了清嗓子,打算把这台戏继续演完。“我想请教夫子,关于逄宫这个人……” “萧先生不是来问逄宫的。”殷横野温和地打断他,笑意恬淡。 “萧先生寻我,欲说何事?” 萧谏纸倏地沉静下来,脑袋飞快运转着,一时却把握不住此问何意,殷横野又道:“萧先生若还想不出,先听我说个故事如何?”萧谏纸本做了最坏的打算,闻言又赶紧扣住,几乎露出马脚,面上却一片淡然,怡然道:“夫子请说。” “我年轻之时,有个与众不同的小本领。”作拈棋落子状,微笑道: “虽说是小道,我这本领可不一般,如今想来,若继续钻研下去,也许能成大国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