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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第2/2页)
坐在户外的台阶上,初升的一轮牙月将狭窄的清辉投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部轮廓调和得愈加柔和温暖。王传灯出身不详,年龄不详,沈伐石最初遇见他的时候,年十一,地点在一口布满人rou腥味的妖窟。十岁不到的孩子,一张脸肿得像个馒头,双手染血地坐在白骨堆里,对面是一个精疲力竭、头发蓬乱的女人,她已经失了魂魄,口里只顾喃喃咒骂:“逆子,逆子。”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打算举家迁移到另一个城镇的三口之家,只是因为男主人想偷懒从山里绕个近路,就被一帮妖邪擒住,父亲在挣扎奔逃中被咬断了腿,一家人心惊胆战,缩在潮湿生苔的妖窟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些妖物们孤独日久,见了三只活物,起了肮脏的玩乐之心。他们将一把生锈的镰刀塞到了那漂亮孩子的手里,告诉他,爹爹和娘亲,只能活一个,一刻钟之内,你用镰刀砍下其中一个的脑袋,另一个才能活。小小的王传灯在母亲声嘶力竭的哀求下,饮泣着走向了父亲。母亲从小待他极好,他舍不得母亲。父亲的腿断了一条,太痛苦了。选择父亲的理由,王传灯记得格外清楚,但具体怎样砍下人头,怎样起手,怎样挥刀,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妖物们被这样的哄得心情大悦,一哄而散,把王传灯丢给了他爱夫如命的母亲。在那之后,王传灯同样不记得被母亲打了多少记耳光,他只觉得母亲很累,他要安慰母亲,可是他每次靠近母亲,都会被她尖叫着厮打推搡一番。当沈伐石到来时,王传灯心里的灯火陡然亮了起来,他说不出话来,指着母亲,嘴唇抖索,但对面的女人却青白着一张脸,重复道:“逆子。”沈伐石把人翻过面来,王传灯就看到,女人的手腕已经被石头划了一道孩子嘴巴大小的口,她全身的血都流光了。就在王传灯充满希望地注视着母亲的时候,母亲对自己弑父的儿子施加了严酷的报复。女人最后的话是:“逆子。”王传灯前十年的人生,得到的最终评价,是“逆子”。跟了沈伐石后,他是“疯子”,是“灯爷”,是“火灵根不世出的奇才”,是“那个拿了镰刀就发狂”的怪胎。哪一种都是他,又或许哪一种都不是他。沈伐石在王传灯身边坐下,平淡地打开话题:“若是鬼车到来,你守在他身边,务必寸步不离。”王传灯侧过脸,他天生眉目就柔和得过分,甚至后天的嗜血都没能夺去这份老天爷的赏赐:“是。”王传灯又补充道:“总督,夫人的裤子好看吗。”沈伐石:“……”他突然又觉得王传灯面目可憎且欠抽起来。王传灯:“总督,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沈伐石和王传灯相处日久,哪怕眨一下眼皮就能懂对方想要说什么:“你从隔壁问出什么来了?”王传灯在不耍流氓不砍人时,面相相当和蔼可亲,是邻家大爷大妈最放心的那种长相,因此在向陌生人问询诸项事宜时,派他前往,可谓无往而不利。王传灯:“隔壁的夫人姓罗,娘家姓李,闺名没打听到,但我与她攀谈时,她家的管家娘子出来说,‘柔夫人刚才发了梦魇’。”据许泰所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