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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4 (第2/2页)
坐在床上,默默注视着那个名字,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了悲伤。那股猝不及防的悲伤令他压抑得几乎要窒息,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少年被自己吓到,本能地要离开,却在跨出房门的那刻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孩儿,我的孩儿……”那空灵的声音里满是幽怨,敬风惊得猛跑掉。迅速地冲下阁楼,惊慌的他在跑过天井时崴了脚,跌进池水里。呛了几口水,敬风狼狈地躲回自己的跨院,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自己偷偷换了衣服。不想就是这一跌,让他受了风寒。到了夜里,他发热盗汗,噩梦不止。梦里有个声音说:“孩儿,孩儿……我是阿娘……”那个怀抱温暖熟悉得令人几欲落泪,那是周敬风十几年来从未得到过的怀抱。“孩儿,今日终于见到你了……阿爹心下甚慰。”另一个声音说。不是,不是!敬风想说,我的阿爹只是去镇子上了,你认错人了。但是他说不出口,他感觉自己在哭泣,他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眷恋令他难过到失声痛哭。“阿爹,阿娘!”周敬风开始偷偷查起了族谱。周梓言表字庭兰,年纪轻轻就得了痨病,过世那年仅廿三岁。而敬风,是在他过世半年后出生的。“芳叔,你知道敬风的阿娘是谁吗?”木讷的汉子点点头:“你阿娘叫小桃,是庭兰公子的身边人。”怀疑的种子开始被默默埋下。周敬风花了很多时间去观察他的阿爹。随着敬风年岁愈长,周玉书对他的凝望愈加晦涩,那目光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敬风时常忍不住想问:“怎么了,阿爹,你想起谁了吗?”直到周家彻底散乱,直到周家街慢慢变成一条死街。周敬风满二十岁了,是旧时的及冠之年。那天周玉书问他:“你想要一个表字吗?”敬风笑道:“阿爹,现在不时兴这个了。”周玉书却说:“敬风,阿爹早就想好了,你表字子怀。”“子怀?”“怀念的怀……”那天周玉书罕见地喝醉了,又哭又笑道:“我这半生的争求,换来的便是这样么?这个家早该亡了,早该亡了……庭兰,庭兰,你看见了吗?”敬风第一次忍不住问道:“阿爹,庭兰是谁?”周玉书醉眼朦胧地看他,笑道:“庭兰,是你……”“阿爹,我是敬风,”他无奈,“敬风是子怀,你可记得?”周玉书半阖上眼:“子怀,子怀……你是庭兰的孩子……”周敬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子怀,子怀,这就是一切的意义了。凭着他的孩子,永远地想念着那人。这是周玉书。他哀怨,他痴缠,他妒恨,他向往。他半生的争求,只换来镜花水月一场。六十年代一场浩劫,周家树大招风,不免被牵扯其中。这成了压垮周玉书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在死前告诉了周敬风这个老宅里见不得人的魑魅魍魉,他说出了他这辈子全部的枉自沉迷与爱恨痴缠。他最后一个邪恶的要求是把自己和太岁一起埋在祖宅之下。周敬风的天塌了。遮蔽了他几十年的天塌掉了,过往的年岁犹如梦境一般。原来,原来自己一直认贼作父,原来眼前这人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原来自己父亲的生魂一直被骗束缚在这宅子里,原来这个一直当做家的地方藏了那么多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