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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又相逢 (第1/2页)
第一回 又相逢
月光从柳条制的窗花中间漏进来,在她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半开的窗户里自然地透进风,吹动了她身前的书卷。侍女知道她定是在想事情,自己不该打扰。可就是因为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就心生了多余的怜惜,走近提醒她,“小姐,现在天凉,您要不还是明天再看吧。” 殷玉映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心中竟是很惊愕,她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个少女时期常伴在她身边的人了,多少年了,她甚至面容都不太会想起。原来当时她们也是这样好啊,自个说话的时候,其实没什么主仆之分,关系很是好。 她没有多余的固执,听从侍女的话,回榻上半卧着了。 能重来一遭,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太惊讶,毕竟更离奇的事情她都听过。她想起好友对自己说过的一些事,她讲那些的时候从不悲伤,眼睛总是笑得微眯。 想到这个,此时的她双眼含泪,她多想救她。 如果情况没有变化,小云应该现在刚刚到了崔家做事,不过还好,是做些侍弄花草的事。 想到崔家,又想到花草,殷玉映难免回忆起多余的事情。回忆起崔铮连花都不让她养。 她只是想想都气得失去仪态,烦闷地徘徊起来。她好好放在室内的花,他硬是栽回到外面花圃里,什么小儿心性。 想着想着,她的心又冷了下来,她以前不够懂崔铮,现在懂了。他不让她种花,和他要让小云嫁人,不是一样的事吗? 她知道那个男人对谁都不会是良配,她记得他对自己赌咒发誓自己眼里绝无其他女人——可这她关心吗?不关心。她从没要他保证这种事,除了给她自己招来些擅宠的骂名还有什么。 有也算是有的,但她现在不想去想,但又控制不住去想。 有些夜里,她口干,想从榻上爬起来去喝口水,崔铮便会自己先起身,偏要喂她喝水,他手脚也不干净,总要在她身上抚弄一番,无论是他注视她的眼神,还是他手指在她身下摁压的幅度,都实在教人… 她感到身体有些发热,只得多去看那月色,好寻得一丝凉意。 我真是下贱。她心中恨极,但又无得它法。 没什么好想的,她倒头窝在被褥里,反正怎么都只能嫁给他,到时候再说吧。 但她的心却又始终静不下来。我真下贱。她很是凄苦。原本她也不爱他,为何经历了这种种却在想着他。她不后悔,也不同情他,她反倒同情那个多射了一箭的将士,不知他的名字又是怎样写,不知崔铮会如何拿他泄愤。 她看见他真的能下令杀小云,真的能令众兵士放箭,她看见小云倒在自己身前,看见她最后朝自己伸出的手。她就该知道崔铮只拿自己当玩物。她还记得自己哭求他——“士可为知己者死,妾女子之身,不敢妄称为士,只是——” 他的眼神让她说不出话来。那就像是,你怎么可以有朋友? 男人是可以有朋友,有知己的,她不可以有,她若是有了,就要被怀疑,就要把她的朋友也当作物品一样赠给其他人,还要因为一点猜疑把她的朋友赶尽杀绝。 他说他不罚她。不罚她,这又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罚她。不过他太看不起她了,他想不到她不承他的意。 她觉得自己还能想着他的好,简直是自轻自贱,只能又用小云的话自我安慰——“你也把他当作一件物什就好了,你高兴就理,不高兴就不理。反正你理不理他都高兴。”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想。如果她不嫁给他,她就不可能去到崔家大宅,不可能有立场救下小云,不可能再一次和她成为朋友。小云曾说,若是一件事变了,万桩事就要变,她算不了那么远,所以不敢改变事情的轨迹。也不要提如果不嫁给他,父兄也不可能不把她嫁与他人。再只是说,他来到这座城,来到她面前,望向她的眼睛,这一件件事都不可能被她改变… 她感到喉咙如同含了一块冰凌那样疼痛,只觉得口中津液难以下咽。她知道离再见到他,再见到小云,日子都不远了。 之后的事情如她所记忆一般发展,殷家原本就只能说在当地还剩下些根基,父兄在政事上更不能说有多少话语权,又有她这么一个因为几首诗作显名于世的女儿,被人说是一家清谈之辈也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