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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缘期 (第1/5页)
第一章 沈缘期
雪粒子踩下去嘎吱嘎吱作响,一行人默然地走在路上,一脚又一脚的,有一脚又没一脚的。若是从他们头顶上看一一是更远的那种瞧,或者说奴隶主养的白鹭豹自空中远眺,就能数清楚这一行八个人里头究竟有几个才是这次狩猎得到的彩头,能让猎手看眼前冻死人的昆仑冰川都觉出几分火热来。 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广阔无垠的昆仑雪山上冰碛物总是与花岗、石英岩紧密相连,稍有不慎就可能因为脚底打滑而摔入无底深渊,冰川的缝隙中埋葬了多少尸骨已不得而知,世人却依然对这座神山趋之若鹜。 在黑云压罩的雪山路途上,有一颗长相颇为怪异的树重新撞入眼中,裹在一件皮袄子里的沈缘期无声地喘出几口白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鞋面上的黄泥已经凝固成块了,鞋底倒是被雪蹭得干干净净的。她在想,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再去撒尿,这个时间段应该差不多了,只可惜现在她没有手表,不然就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努力回忆上一世的每段细节了。 她扫视了一番周围,其余两个同伴因为之前激烈地挣扎,现在嘴里都含着特制的木口枷,个个面如死灰地蹒跚着向前行走。 这口枷能预防抓到的猎物同归于尽时发出吼叫声。饶是修行年深月久者,也抵不住昆仑山呼啦啦的雪崩,银白色的雪川就像一条巨蟒,摧枯拉朽下所有人都会交待在这里,所有人在它面前都只能产生恐惧与渺小感,哪里敢大声说话,因此猎手们一路都处理得小心翼翼,作闭口禅,唯恐惊扰了昆仑山的安眠。 沈缘期因为几乎毫无抵抗,被免除了这一刑罚,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算是个语言残障人士,无法开口,只能勉强发出啊啊声,其他人倒也不必去管她。只是她见到上口枷的一幕时仍心中冷笑,只暗自等待机会能把自己和周边的两人都救下来。 很快,那个穿着有些类似于禅宗喇嘛僧袍的领头人招来身后的另一个浑身缠着兽袍的粗布衣裤男子,低头耳语几句,就头也不回地蹿进旁边林子里急忙去解决他那五谷轮回之事了。这领头人是整支队伍里唯一入门的修行者,看样子也还未能彻底隔绝基础生理需求,顶天了也只刚刚寻到不二法门,其余人加起来顶多算是杂牌军,好对付得很。 他这一走,沈缘期反倒不急,每个人该有自己命中注定的一遭,好比之前的她。她自然知道很快他将魂归那里,但她也没打算坐以待毙:总得谋条正确的生路才行。 她当然知道他们这次出行是为了做什么——这群墉宫的外门杂役要带回一些值得发掘的消耗品与炉鼎以供宗门顶端的大人物们享用,美其名曰明妃。 而她就是那个炉鼎。 * 等了约摸有一刻钟,喇嘛僧还没回来,周边的几个男人终于觉出些不对,派出其中一个去寻对方,沈缘期却知道,顾扬将要来了。 趁着几人正在望着一派白茫茫的树林干着急,她赶忙回过身用路上捡到的尖锐的花岗岩片把自己和同伴手中的绳索割断,早在方才她就已经借自己血脉里蕴藏的一点灵力勉强写了一张传音符与二人脑海中通气,让她们在树木折断的一刹那便趁乱往上山的方向跑,她会为她们拖住那几个猎手。 说起来,以血为墨画符这件本事,还是前世顾扬教的呢。 果然一声巨响,一片树林被拦腰劈断,没有人再在意此时有两名女子趁机逃出,因为那喇嘛和方才出去寻人的猎手的尸体俱被摔断在所有人面前,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林后绕出一个剑眉星目的白衣银缂道修,对方乌发白袍,神色淡然,腰备容臭,若不是他袖口上甚至还刻着两道防身用的小型阵法,旁人还以为是凡间的那些王孙公子出游。 顾扬鼻极挺,唇极薄,看上去颇有些冷峻,却又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化解了这分冷,一派仙人气度。若不是沈缘期早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必然会被他蒙骗。 她至今还记得前世那一日在不远处的山洞中,顾扬敛了笑意,郑重地对她说:“我姓顾名扬,乃是寒州一符修,你可愿随我修行?” 记得顾扬对她讲解道修境界时,说:“为师修为低微,侥幸脱得rou眼凡胎,如今乃是救苦境。” 也记得后来顾扬将她锁在洞府磋磨的每一日,每一刻,每一秒。记得自己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恨之入骨。 原来他与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