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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第2/4页)

 她光是想到这些问题,脚步就不知不觉变得沉重。

    生活照旧,只是变成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

    第三天、第四天乃至第五、第六天,又或者原来这么快就已经一周了。

    不能再想了。她警告自己。

    可思维是根本控制不住的,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它越有可能从任何角落跳出来阻碍她的意志力。即便克制住了询问的冲动,振作了萎靡不振的精神,失望依旧会不受影响地在眼眶里打转。

    要让一本书传得满世界都是,那就选择禁止它,要避免对对方的思念,那就藏起它。

    多么奇怪。

    又多么合乎情理。

    就这样迎来十一月初期的温度骤降,寒流迫挟着冷雨,行人们纷纷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神色匆匆,显然一秒钟都不想在街上多待。

    Abbey仍然坚持来到健身房。

    并不是为了等那名拳击手才来的,只是想要让身体变得更健康一些。少女在心里这样对自己申明。

    然而晚上七点一到,Abbey还是会下意识将视线投往拳击馆门口的过道。

    就好像以往的时候,明知道对方和自己毫无交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隔着几道透明玻璃汲取微末的安全感。现在明知道对方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这里,还是在漫长等待里形成了习惯,对细小的可能性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企盼。

    就好像傻瓜一样。

    【4】

    这座城市开始下雪的那天,对方忽然回到了拳击馆。才刚过六点没多久,她穿着单薄的暗红色针织毛衣,连件外套都没披上,站在拳击馆的玻璃门后抖了抖身上细碎的雪花,既没有戴上她的拳击手套,也不去换专用的软底鞋。

    Abbey正要做收尾的有氧部分,恰巧面朝门口。她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对方,呼吸都差点要忘记,反复确认对方的身份,唯恐是自己看错了。

    是她。

    少女在那一瞬间突然雀跃起来的心情根本无法同别人准确诉说,不由得慨叹字句的描述力度竟变得十分匮乏。

    以后不会再过来了,因为父母的缘故,要前往其他城市念法律系。对方与拳击教练站在前台附近熟稔地攀谈,声音不算大,隐约传了只言片语过来。Abbey听得模模糊糊,可是就这点破碎的词句也足够让她又变得不安。

    如果现在不去交谈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该怎么办?

    可是Abbey思来想去还是没敢上前,看了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心中沮丧得不得了。早知道对方今天会过来就要再穿得更漂亮些,刚才也不要练得这样狠。

    年轻的拳击手很快就走掉了,离开之前还在前台停驻了一会儿,似乎是买了一包烟。

    白色的烟盒。这在以前并没有过。

    Abbey刚发现了新大陆的边角,就彻底失去了它。

    这是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Abbey的目光在对方背后不舍地逡巡,直到再抓不住她一片衣角,在这一刻后悔仿佛达到了峰值似的,好好的连呼吸也滞涩。

    心里不停地回想着令自己难过的事情,一不留神就在跑步机上跌倒,膝盖磕在传送带的边缘上。

    膝盖有过童年旧伤。

    很痛。

    是又酸又涩又苦的那种痛,附着在干枯脉络的血网里,无法挣脱。

    要是刚刚勇敢一点上前去就好了。Abbey捂着腿暗自懊恼,讨厌起方才临阵退缩的自己。

    少女没有勇气和那个人说话,却生出另一种勇气穿越过道跑到对面问前台是什么烟。前台的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指着柜台里某排白色的烟盒,指尖敲在厚玻璃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Marlboro,”他说,“你想来一包吗?”

    Abbey下意识地摇头,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她还没抽过烟,却先记住了这种烟的牌子。

    “她满十八岁了,我们没有兜售香烟给未成年。”男人特意补充这一句。

    并没有责怪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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