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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淑惠把棒针和绒线往陈荏怀里一塞,说:“这颜色多体面,配你合适!”陈荏问:“干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江淑惠笑得甜,班上女生就是这样被她一个个拉下水的。“……”结果陈荏还真干上了,他将绒线套在自己膝盖上,接线头,绕线团,一上午搞定了几大团。他做事容易沉溺,学打毛线也不例外,不过两三天时间,他已经着迷于此,白天晚上都在织了。但管老师的题还得刷啊,于是他的心算能力突飞猛进,一边看题一边织一边不出声的念叨,然后花半秒钟写下答案,缩回手继续织。他还和江淑惠交流经验,这个说:“我好像漏了一针。”那个说:“哪里?……哦,只能拆了,漏两针呢。”这个说:“我不会起头。”那个说:“我来起,你看着学。”更过分是两人为了节约时间,还合作织围巾,随后是一件毛衣,一个织左边袖子,一个织右边袖子,最后缀在一起,为了半厘米的长短比来比去:“你这边织松了啊。”“没有啊。”“你看我织的这半边……”林雁行忍无可忍,敲笔:“江淑惠,你给我转过去,老回头也不怕扭着脖子!”另两人无辜地望着他,陈荏问:“又咋啦?惠惠碍你事了?”“她没碍,你碍!”林雁行的恼怒写在脸上,“做点正事儿!你高一,周岁不到十六,不是六十六!”“是正事啊。”陈荏拎起毛衣,“这么一件羊毛衫放在店里要卖二三百呢,我和惠惠一礼拜工夫就搞定了,厉害不?”江淑惠问:“要不咱们再织几身?”陈荏说不用不用,你又不肯收绒线的钱。江淑惠说收什么钱啊,都是库存卖不掉的东西,再不织都要被虫蛀完了。林雁行猛拍桌,两人被他吓一跳!江淑惠说:“林雁行,你有点儿神经!”陈荏也这么觉得,鉴于这位是他的人生寄托,难听话他就不说了。“一礼拜时间你们就做这个?”林雁行愠怒道,“江淑惠你对得起你爸妈交的学费嘛?”“哟,林少爷教训我来了哈?”江淑惠将一段陈荏织得不太好的袖口拆掉重新织,手里不停,“我爸我妈都是小老百姓,培养我的确不容易,但我不能眼见着同学没衣服过冬啊,咱都有爸妈嘘寒问暖,荏荏可没有。”陈荏笑道:“惠惠,别这么贴心啊。”“亏你还笑得出来!”江淑惠说,“看看你身上那件毛衣,袖口都散线了,前胸后背全是虫蛀的洞,你有脸穿我都没脸看!”陈荏笑得更欢了:“过夏天忘放樟脑球了嘛!”当然并非由于保管不善,这件土黄色的毛衣是继父的。他的衣物不是来自于继父淘汰,就是捡亲戚或邻居家孩子的,这件毛衣从小学五年级时转到他身上,从此就像生了根,多少个冬天过去都没能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