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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物作崇 (第3/4页)
> 小火炉上的茶水煮开了,方祈却好像没意思离座,两人就着热茶赏画品评。方祈对书画诗词造诣似乎很深,仅是一幅山水墨绘上的题诗,便能评鑑了一、两刻鐘。李旭曦一个现代人,于这些一窍不通,只能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对着,庆幸对方没见笑。直到就寝时分,方祈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回了房,李旭曦却是累得扒在桌面心力交瘁。 区区一首诗、一张画,为什么会有这般多学问…… 第二天,在屋子里吃完早饭,李旭曦经过主院时瞟到宋方两人和那知县围在凉亭下谈话,隐隐听见「浝阳江」、「降雨」等字眼,好奇地踱过去询问,原来他们打算前去察视沼陵冈附近的流域,查明河水莫名乾涸的原因。李旭曦惦记着那晚在客栈屋顶所见的事,就主动要求同去。 行至途中借故离队,有那么多衙差随行,他不忧虑方大人的安危,独个儿循着东面那袭繚绕不绝的绵绵青气寻找,觅到一条广阔的河流。 从知县口中所述,沼陵冈虽不算大城镇,乃五省交匯之处,依傍浝阳江,东纳百川,西流归海,而且四季雨量充沛,水泽物华,汛季氾滥常见,却罕有旱情。然而如今浩瀚的水势已然点滴不剩,但见河床乾涸,水落石出,前几日子才下过一场大雨,可是蓄不了丁点雨水,实在百般思索也无法理解。 李旭曦向路过的樵夫查询,逆流而上,向浝阳江的川河匯合之处走去,顿觉那妖气越来越浓烈,刺鼻得让人噁心,当下提起警戒,掌心唤出寒剑。 约莫半个时辰,达到匯合处,却是大吃一惊。 一头狰狞硕大的脑袋横陈在河床之上,顶上两双弯曲的兽角,内勾似羊角,或外曲似牛角,身躯拱起盘踞在后,巨嘴大张,利齿如锯,正面对着源头入水的方向,来自东川的淙淙水流尽数被吸入它的口中,将那船舶一般的大肚皮撑得满满档档,却仍在贪婪地喝着,两侧一对形如耳朵的rou翅欢快地扑腾。 怪不得堂堂一方水乡弄得如斯田地,居然是这隻饕餮作祟。 李旭曦顾望了四周,附近倒有三五个村夫流民,他们似是没看见这巨大的妖怪,神色自若地在河道旁边走过,有的目光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手上的长剑,窃窃私语的拽着同行的衣袖子快步离去。那饕餮也彷彿对这些人视若无睹,逕自吃水,正眼儿都不瞟一下。 李旭曦犹觉疑惑,忽听身后一道诧异的声音亮起。 「李旭曦,你…你又惹来甚么妖物……」 方祈一瞬不瞬地盯着河源上的东西,眸子里盈满震惊。 甚么叫又惹来妖物,难道这人觉得他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还是以为上回那隻檮杌是他招来的? 李旭曦额角一突,瞅见方祈单独一人,随同的两位大人和衙差不见踪影,奇道:「宋大人他们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宋大人和钱大人走到上游分支的河道去,想查探是否有淤泥堵塞,我便留下来看看川流匯合的地方有没有不妥……」担怕惊动了妖怪,方祈刻意放轻了脚步,慢腾腾地挪到李旭曦侧边,朝那颗大头上下端详,「是不是它把河水喝光了?」 李旭曦皱眉道:「怎么不留一两名衙差陪同?」 「他们正在河道别的地方搜寻线索……」方祈歪过头看他,有些不解他气恼的原因,没得到答案,遂指了指妖怪,追问道:「这场旱灾,就是因为它么?」 「应该是吧……」十居其九是这隻饕餮搞出来的祸。 方祈思索了片刻,低声问道:「杀了它,能将被喝掉的河水释放出来?」 李旭曦摇摇头,「杀不了的,饕餮因人起的贪念而生,除非引诱它的那个人贪念断绝,不然没法子消灭它。」 「我们岂可就这样放任它不顾不管……」 「是不可以。」李旭曦仰视那张贪婪的巨嘴不知餍足的啜饮河水,微微头痛起来。「饕餮好食,目之所及,无所不食,若然天下的物什都给吃尽,连自己的身体也会吃掉,幸好性子尚且温和,现在还有源源不绝的河水饱腹,暂时应不打人命的主意……」他一面絮絮地解释,一面忖度着拖延的办法。 然而,只消呼唤这隻饕餮的贪念一天不除,他其实也对此无能为力。 那边倏地静寂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