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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逐渐清晰——两只血窟窿里没有眼珠,张大嘴,像要扑过去去咬人的命根子——啊啊啊,他发出尖细的喊叫,像京剧里最高的调门,咿咿呀呀停不了!谭潔在暗中紧握梅娣的手,定住神,冷笑道:“袁司长,您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既是为了我们来,怎地又提了不相干的人?这皮影戏子场虽是我们的地方,但您才是天津贵地的真贵人,您说一句话,我们明儿个就得卷包袱走人不是?您若都要自保,那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贱民岂不是都没了小命儿?”袁贺平侧头看他,轻笑:“这位不愧是个演爷的角儿,小小年纪便可猝然然临之而不惊,实属不易,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何必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呢,但不提也不妥,若不提,怕你们都忘了,这四九城还张贴告示捉拿凶犯,悬赏百万呢!““您的话我不懂。”袁贺平继续道:“京城西郊的大戏园子半夜起了火,烧了半个院子,死了一个老太监,伤了七八个师徒,这事儿你们可曾听过?”谭潔和梅娣轻微震动,并无作态。袁贺平笑:“据说是一对孪生姊弟所为,一个擅扮女,一个擅演男,事后跑了外地……好巧不巧,那日我正同那人一起坐在去往天津的火车上,那人酷似谭先生,阴阳难辨,如今再瞧着你夫人,还别说,就跟那姐弟的画像一模一样……”一直沉默的梅娣打断了,略有不耐烦,挑着指头捋头发:”袁司长您也甭绕圈子了,您若真怀疑到我们,我们还能跑了?但我倒是有个疑问,您这要是为了邀功奖赏,又何必请我们前来喝茶?倒不如直接带人,严刑逼供,就是个铁打的汉子也都得招了吧?“袁贺平哈哈笑出了声:“好!二位果然都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打谜,就往直了说,但这话,可是要命的话,藏了天下的大机密,不许旁人知晓,若你们都听见了,便只剩了两条路可走,要么跟我走,要么跟那徐老公走!”最后这一句,袁贺平虽收了笑,但脸上还维持个笑的模样,肌rou微搐,眯缝细长睛目,折出一丝阴狠。话说到了这份上,基本都点透了,谭潔和梅娣面面相觑,像极了多年前,站在徐老公跟前,等着命运发落。生死早就由天不由己。谭潔咬住牙腮问:“若是决计不听这话,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吧?官爷不妨就说了吧,到底要如何处置我们二人?”袁贺平的脸又展开来,笑得洋洋洒洒,人不动一兵一卒,便在一刻不到的时辰里,化乾坤为己用,不禁大喜,人摇头晃脑,身子往前倾,凑到二位中间,竭力压着嗓子低语。昏黄灯光折出人影子,投到墙上也投到幕皮上,映出轮廓,像皮影子都活了,登了台,亮了相,唱一曲。话不多,几句的事,但谭潔和梅娣却听得惊涛骇浪,冷汗都从发根渗出,浑身打了个颤——“杀……杀人?!”袁贺平整整衣襟,掸了掸身上的灰粒:“怎么?你们怕了?这本就是头回生二回熟的营生,练多了也就成手了。”二人神情忧惧,看这袁贺平白净的手和整洁的衣装,都暗自猜度他手上、身上又沾了多少血。袁贺平看二人木着,笑着拍了拍他们肩膀:”放心,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让你们的案子从北平地界消失,从此那个死人连魂儿都不存在了,你们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