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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最好的敌人 (第4/4页)
点右上角的名字,问:“岳父的名字,是你自己签的吧?”他已经能想象得出,小学二年级的白凝,考了全班第一的好成绩,却如同锦衣夜行,无人表扬赞赏,就连家长签字也要靠自己伪造,心里该有多难过。犹如被火烫了一样,白凝忙不迭将卷子丢到一边,色厉内荏地瞪了相乐生一眼:“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无聊!”相乐生并不生气,将另外十几张卷子满满地铺了一茶几。上面如出一辙地签着同一个名字。“我算了算时间,那时候岳父还在驻边,一年在家待不了几天,可岳母却是一直照顾你的,为什么你考了这么优秀的成绩,岳母却不肯给你签名?”相乐生轻声问道。为什么?无非是迁怒和泄愤。直到现在,她还能清晰地记得,每次拿着满分试卷回家,巴巴给傅岚看的时候,傅岚那张扭曲怨毒的脸。“你给我看有什么用?去给你爸爸看啊!你去问你爸,你成绩这么好,你爸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找别的狐狸精?他是不是还想给你生个弟弟meimei?”“签什么字?让你爸签去!在外面回不来?那就不签!”“哭什么哭?有本事给你爸爸打电话哭去!”……她很早就明白,无论自己再努力,再乖巧,也无法抵偿父亲给母亲带来伤害的十万分之一。傅岚恨白礼怀,把自己困囿在牢笼里,穷尽一生都没有勇气走出来。漫长的时光里,她成了傅岚最好用的发泄渠道和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这和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白凝一味地逃避相乐生的问题,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多少年前的事,我早就记不清了,相乐生你现在提这些有意思吗?”“是你说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相乐生不急不怒,又取出一本年份颇为久远的相册,“所以我打算重新认识你,了解你。”他翻开相册,往后翻了五六页,指着张十分不起眼的照片,指腹刮了刮穿白裙子的小女孩的胳膊,问:“白凝,这条胳膊内侧的瘀痕,是……岳母下的手吗?”是啊。那天,白礼怀和傅岚大吵一架,负气离家,傅岚气不过,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用指甲狠狠掐她、拧她。撒过气后,傅岚清醒过来,又觉后悔,搂着她大哭一场之后,为了弥补,带她去商场买了好看的小裙子,又去照相馆照相。白凝彻底冷了脸,将相册重重阖上,浑身的刺悄无声息地完全张开,冷笑道:“相乐生,我和你之间已经完了,我现在只想离婚,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不要再和我玩什么花招了行吗?是个男人就爽快一点,签个字有那么难吗?”相乐生十分平静地看她。他道:“你想离婚,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听我说完。”白凝心火旺盛,端起水杯送到嘴边,这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空了。她将杯子放回去,手不知道为什么哆嗦了一下,险些将玻璃杯撞翻在地。相乐生稳稳接住,重新给她倒了杯热水,等她缓了缓情绪,这才继续说下去。“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储物间放着的你从小到大的物品整理了一遍,这才发现,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他看见握在她手中的水平面在轻微地晃动,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加字斟句酌,谨慎小心。他知道,他正在一步步触及白凝隐藏最深的一个角落。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十分抵触,情绪逐渐变得恐慌,拒绝打开心扉。可是,不破不立。她的心里,结了一颗毒疮,在这么多年以来她的逃避和他的坐视不理之下,已经茁壮成长、树大根深,行将溃烂。他必须动用一切手段,将所有的不堪、真实撕虏开,把肿瘤剪开,将脓血挤出,彻底消毒,精密缝合,才能争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