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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火车 (第3/7页)
r>医院输液的药瓶滴滴落着,她没有醒过来,是因为她不想醒过来。宫本坐在她的床边有些神情呆滞。他从口袋掏出钢笔,这是她送他的,对了,还有一条羊毛围巾。她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孩,从奉天来上海的火车上,没有谁愿意給他的妻子让座,只有她。食堂里,她还会送他一盘炒鸡蛋,叫他吃了期待他能强大。她还会默默地学日文,支持他。“穗子死了,还不肯回家吗?”宫本身边多了个年逾不惑的老人,怀里抱着个睡熟的孩子。“父亲。”宫本听到多年未听的声音,可一听见身体还是不由自由地站起来,低下头。“外面玩够了,就该回家了。你有应该要承担的事情,也不应该压抑自己的性格。”老人把睡熟的孩子交还到他的怀里,默默走近床头看面色苍白的中国女子。“女人不过是件物什,想要就得到她。但你知道为什么我讨厌穗子吗?”宫本还没问为什么,父亲便继续道,“因为,她想要的太多了。想要得到你唯一的爱,想要过踏实平淡的日子,还想你做一个善良懦弱的好人。现在床上躺着的女人不会也像穗子一样吧?”他抬起头微笑着问自己的儿子。“不,不,父亲。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宫本明人笑起来,“不喜欢就叫她喜欢,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搬回家住吧,很多事情等着你来做。”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再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舍不得就带上她。”阿成出去接晚玲了,席太太和明哲坐在沙发上等了几个小时,墙上的钟表铛铛了好多下。窗外已是越来越黑,叶宅客厅亮起了灯,门被人推开了。席太太站起身往门外寻找晚玲的身影,寻了半天,也没看见。倒见到了上次来送狗的叶宅的真正主人,叶章。“席太太,真是抱歉,让您久等。”叶章拄着拐后面跟着阿成,勉强展开笑脸跟席太太交代。“晚玲今天在同学家玩累了,要过一夜,明天才回来。”“这样。”席太太没见到晚玲,刚才提着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见叶章如此说,心安不少。“席太太请放心,她去了同学白曈家,白家商行那个白家。”明哲也站起来,和叶章点头问好。“我是席明哲。”他主动伸出手和叶章握手,正式礼貌。“是这样的,叶先生,晚玲是我亲甥女,她住在您这儿打扰多时,也是不太方便的。这次我来就是想把她接回去。”“明日晚玲回来我和她说,叫她去探望您。”叶章瞅瞅外面的天色,“席太太,喜欢喝咖啡吗?我这儿有印度来的,美洲来的咖啡豆,你拿回去煮,尝个味,我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喜欢喝苦的。”阿成听了音,转身去取。“从来没听晚玲说起过她在上海还有个您这样的干爹。”席太太旁敲侧问。叶章没有刻意隐瞒,“席太太,您知道吕游吧。”“见过一次,说是晚玲在奉天交往的未婚夫。”“我和吕家是故交,是吕家托我照顾晚玲的。”“这样。”席太太不免沉思起来,似乎几个月没有见到吕游了,或许晚玲嫁给他,倒是一个好的归宿。她愧疚,愧疚自己为了儿子,害得晚玲失了清白。“席太太。”阿成把取来的几盒咖啡豆递过去。“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用送了,车子就在路边。谢谢咖啡豆,我也回去尝尝。”咖啡豆并不贵重,席太太片刻思量,收下比较合乎礼节。其实她哪里需要醒神的咖啡豆,她需要的是安眠药。明哲发动了车子,转头跟席太太说,“大妈,我怎么有种预感。”“什么预感?”席太太脑袋又疼了,揉着太阳xue,她可不希望再出什么幺蛾子。“晚玲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别乌鸦嘴!”她把话呛回去,头越发疼了。(七十三)玲奈(七十三)玲奈晚玲醒来的时候,不是在她晕倒的吴淞江边,也不是在医院。是在一间和室,她就躺在榻榻米上,原木色的窗棂一尘不染,竹制的方桌安静地靠墙放着,墙上挂了一副穿着金色和服手持小扇的日本女性,脸蛋白如石灰,嘴唇红如鲜血。她想撑起手臂坐起来,浑身竟没有力气。回想她来上海这一幕幕,坐在轮椅上表哥那双不中用的腿,还有他那对她不屑的冷漠,她就非要陷进去,表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