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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一）

    提着那盏燃着白烛的灯笼出来时，你一眼便瞧见了候在门口处的殷婆婆。

    “怎么样，秦娘子，事情可否办妥了。”

    殷婆婆那张苍老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下，猛地瞧过去，好似那地里爬出来的魑魅，叫你吓了一大跳。

    许是做贼心虚，你捂着胸前装作一副被吓到似的柔弱模样，细细地喘道：“殷婆婆，您可是叫奴家吓得心肝乱窜啊。”

    殷婆婆并未管你这幅矫揉做作的样子，她只是神情晦涩的看着你，眼神中晦暗难分。

    “秦娘子...我且问你，你可有按照我说的法子做。”

    你望着殷婆婆的那口黄牙在明灭火光下一张一合，就如同幼时你爹爹钓上来的鱼，在那无水的盆中大口喘着气。

    那时的鱼嘴也是这般，在你的目光下急促地开合。

    不知为何，你舔了舔自己的唇，垂下眉眼小声应道：“有的，殷婆婆。”

    “我可是有好好按照您的吩咐办事，没有做一丝逾越之举。”

    大约是你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你的话语可信了那么一分，殷婆婆的脸色有些好转，便也不那么怪异地盯着你了。

    她望了望屋檐外正落着的细细碎雨，口中不知开始呢喃着什么。

    你约莫有些好奇，凑近了几分想要听个清楚，可这时脚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摩擦感，使你不觉地低下头望去。

    竟是只玄猫。

    此时它端坐在你的脚边，而那双绿色的幽幽大眼正死死地盯着你。

    “呀！”

    这次你切实被吓到了，手上一松，灯笼便摔落在地上，中间的烛火在几度挣扎中泯灭。

    而你的惊叫声，也使得面前的殷婆婆面色不虞地转头朝你看来。

    “...这！”

    待看清你脚边的东西时，殷婆婆的神情顿时巨变。她伸手作一副掐指的模样，随着口中念念有词，脸色愈发青白。

    看着殷婆婆突变的脸色你也知许是大事不妙。

    再且你之前确确实实背着殷婆婆做了其他的事宜，一时之间亦是心慌意乱。

    “切莫回头！”

    殷婆婆一把将你拉入雨中，也不顾你俩人被夜雨淋透了身子，径直往小院外走去。

    踉踉跄跄行走间，你瞅着殷婆婆的背影心中不悦地嘀咕着，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让你竟挣不脱对方的桎梏。

    等被拉扯着来到院门口时，可能是下意识，又或是被之前的事情迷住了心神，你趁殷婆婆开门之际悄悄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就是一眼，应该不会出事吧。

    你这样想着，便偷偷地朝身后望去。

    却瞧见雨幕后的青色屋檐下...好似正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

    可诡异的是，你分明没瞧见那人的面目，却能感受到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那目光，如附骨之疽，竟是叫你有种被那莫测之物盯上的感觉。

    惊恐之下你匆忙地回过头，却察觉自己的身躯在冰冷的雨水下莫名地发着抖，一股从身子深处传来的寒颤感使你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快走，你今夜千万不能留在此处！”

    愣怔之际殷婆婆猛地将你推入院门外，任由你在雨中跌坐在地，自己则是顿步留在了院内。

    看你倒在雨地里的模样，殷婆婆仅是静悄悄地看着，未有一丝想要扶你起来的意愿。

    “切记...今晚之事除了主家...不能与任何人说起。”

    她沉着面色，留下一句语气难辨的话语，便倏地关上那扇红色梨木做成的院门。

    徒留你一人错愕着神情，在还落着细雨的夜幕下，叫那凉入骨子的雨水淋了个里里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