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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夫人一惊,心底里一品,也点头:“你这话不错,我记得五月里她宫里打发人来说地龙烧得太热让撤了,怎么六月里竟又嫌冰上得太早。说起来,婧妃小产后,滟贵妃可是一次也没去看过她,纵然是后事与册封,也推脱身子不适,叫咱们来办呢。沈丹青受罚连累婧妃,不也是滟贵妃做主将她送进永巷黑屋的吗?照理说,她既不主事也不愿担干系,直接放着等咱们处置便是。”贤妃冷笑着点头:“是啊,一进了黑屋,那生死便由天了。”往事一件件闪回,夫人只觉得眼前更是清明,她忆起从前滟贵妃与婧妃的形影不离,再想起来凉山路途中,却是邵婕妤坐上了滟贵妃的马车。如若她们的猜测不错,那么滟贵妃与靖妃之间产生了罅隙,她宁愿放弃一个深爱君陌、有可能生下孩子与她夺宠的婧妃,再扶植邵婕妤上位。这说得通,一切都说得通。夫人心里头闪过一层担忧,她紧紧抓住贤妃的手:“滟贵妃只怕现下动了真格儿,下一步,只怕就是jiejie与云琛,再下来,便是我了。”贤妃也蹙眉,安慰道:“你别怕,咱们既洞察了先机,我自有办法让她先露马脚。”☆、十七、郭燕屏(上)靖德十一年的冬,比往年都来得更加急,更加早。品棋跑着进了院子,摘下头上的斗笠,脱了蓑衣,在门廊上抖抖裙摆上沾上的雨水,搓搓手,呵着气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才十一月里,就冷得像三九天一样。”廊上值班的太监帮她接过斗笠和蓑衣,赔笑道:“姑娘说得是,再过几日,内务府就能给上地龙了。那会子就能暖和过来了。”品棋笑着点一点头,掀了帘子进到殿中,便见到了燕屏。偌大的大殿空旷而静谧,八对朱红的雕龙立柱分两边一字向内排开,抬眼望去,尽头巨大的金身佛像拈花微笑,悲悯着人世。燕屏消瘦而挺直的脊梁,便跪在佛的脚下,形成虔诚的姿态,忏悔着自己的孽。大殿之中香烟袅袅,只有木鱼的节奏在缓慢敲打着人心。品棋肃了神色,立在门边儿跪下叩了三下,呼吸声也不由地轻缓了下来。她轻悄悄地走过去,每隔五步,便有燃得旺盛的火盆在哔哔啵啵作响。火啊,那是生命的声音。走得近了,便能看到燕屏的斜前方,又虔诚地跪着另一人。那人宽大的群裾在身后绽放,发间一丝不苟地挽着,手中捻着长长的佛珠,一颗、一颗,念过一轮,便渡了一世。品棋悄悄守在一侧。燕屏问:“弟子有问,佛可有答?”那人答:“佛有。”燕屏问:“弟子有恨,佛可能渡?”那人答:“佛不能渡。”燕屏问:“佛不渡我,谁能渡我?”那人答:“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佛不渡你,你唯有你自己。”燕屏哽咽,又问:“弟子若能自渡,又何必求佛?”那人不语,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两下里却再也无言。品棋听得难过,偷眼去看燕屏。从凉山回来后,她便日日来这莲心殿中,固执地跪在佛像脚下,不念佛号,亦不问佛理。燕屏瘦了许多,殿中的烛火飘摇,映在她的面上,有一种奇异的青白色,仿佛皮肤是那样薄,轻轻一碰,就能破碎的脆弱。